钱四海这么一闹,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众人草草吃两口,便帮着小和尚们收拾好了碗筷,然后一齐离开了饭厅。五个小和尚去找老和尚们准备上早课进行今日的修行,小鲤鱼他们则结伴回到了后院的住处。 那赵达通虽然是个极度喜爱显摆的人,可无奈在他看来这里一个识货的武林人士都没有,于是也带着一脸扫兴的表情回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两个人一开始没有搭话,后来那白竹风主动的靠过来道:“于兄,你看雨的神色亦是如此忧郁,莫非也有心事不成?” 因为他看到云上飞祖孙乃是走江湖卖艺之人,那赵达通又号称武林大侠,他们很可能都听过了最近热传的萧梨玉的传说。若是如实介绍自己,说不定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才谎称自己姓于。 白竹风转头看着无尽的雨帘,叹口气道:“哎,暴雨生凉,做成好梦,飞到伊行。几叶芭蕉,数竿修竹,人在南窗。傍人笑我恓惶。算除是、铁心石肠。一自别来,百般宜处,都入思量。” 白竹风惨然一笑:“于兄自谦了,看于兄赏雨时的神色,于兄也是心思细腻之人。” 说完二人都笑起来,这时有两个小和尚从雨中而来,走近之后看清楚是觉聪和觉昙。小鲤鱼问道:“二位小师父,有什么事吗?” 白竹风问道:“取算盘?取算盘做什么?而且,那钱财主难道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吗?” 小鲤鱼问道:“哦?你可知他们在谈什么?” 说完,觉聪推开钱四海的门进屋,之后拿着一个能够藏在袖子里的精致的小算盘出来,和众人辞别后离开了。 觉昙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额……其实我并不是来取东西的,我是来……是来找白施主的。我们寺中的弟子除了佛经之外,方丈还让我们多学习其他的知识,像诗词歌赋之类的也要我们尽量多掌握一些。 说着觉昙从怀中掏出一叠写满了字迹的草纸来,脸红的拖给小鲤鱼看了看。 说完小鲤鱼不等他二人说什么,便回到了自己的房内。他先是来到椅子旁边摸了摸晾在上面的衣服,虽然昨夜已经用力拧干了,可毕竟天气太潮,现在还是湿的很。 不过好在漏雨之处不大,半天也才滴落很小很小的一滴雨点,并不影响住宿。小鲤鱼只是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让自己的衣服不再接到漏下来的雨滴,然后便躺倒发霉的床上去了。 不多时,钱四海披着蓑衣从前院快步的走了过来,他来到出廊上的时候和小鲤鱼对视了一眼,不过都没有说话。小鲤鱼看到,钱四海的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喜悦之色。 小鲤鱼帮着两个小和尚敲门叫出了云上飞祖孙俩,赵达通和白竹风四人。当来到钱四海的门前的时候,钱四海听到敲门声从屋里探出头来道:“我讨厌和你们一起吃饭,你们去给我把饭端过来,我在屋里吃。” 钱四海不耐烦的挥挥手:“哎呀,你们自己想办法!”说完他便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两个小和尚刚走出没两步,那赵达通便站起身来追了出去:“两位小师父,我跟你们一起去送!” 小鲤鱼也只是一笑,然后众人便一起在饭厅内吃饭。不一会的功夫,三个送饭的回来了,那两个小和尚还好,赵达通一坐下来便忍不住眉飞色舞的跟同桌的人炫耀道: 白竹风听后不禁皱起眉头:“赵大侠,你怎么像个孩子一样搞恶作剧呢?” 小鲤鱼看到赵达通的右手袖子好像破了一块,问道:“赵大侠,你的袖子怎么了?” 众人吃罢了午饭,纷纷从饭厅离去。其他和尚都走到前院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只有觉能和觉慧跟着小鲤鱼他们来到了后院,准备收回钱四海的餐具。 这下赵达通又急了,他一把推开小和尚,自己用力的砸门道:“喂,姓钱的,你又整什么幺蛾子?快点开门!再不开门,本大侠就要踹门进去了!到那时定要你好看!开门啊,哇呀呀呀呀!” 云上飞脸色苍白的说道:“那位钱大爷,莫非出了什么事不成?” 两个小和尚互相对视了一眼:“要不,我们去请示一下方丈?” 两个小和尚被小鲤鱼忽然正经严肃的口吻吓到了,纷纷点头。其他虽然不明白小鲤鱼此话何意,却也都认真的盯住了门缝。 一小块碎布从门缝中轻轻的飘落到地上,赵达通叫道:“这是我的……” 说罢,他第一个冲到了屋内,其他人在他后面也跟了进去。 白竹风一声尖叫,云上飞急忙用手掩住了孙女的眼睛,就连那号称武林豪侠的赵达通,都不由得轻轻叫了一声。 觉能脸色惨白道:“中……中毒?怎么会这样的呢!” 没用多久的时间,寺里所有的人几乎都来到了现场,小鲤鱼怕人太多会破坏现场的线索,对众人道:“请方丈和两位老师父进来,其他人麻烦请在出廊上等候。现在大雨,每个人身上都不免有雨水,人多可能会破坏现场的痕迹。” 他还没说完,后面的白竹风就打断道:“哎呀,行啦,你就别添乱了!” 无方道:“阿弥陀佛,从现场来看,门窗均从里面栓好,也没有任何破损之处,可见外人是无法进来的。现场饭菜散落一地,又没有其他入口的食物,毒应该是下载饭菜之中。既然外人无法进来,贫僧觉得应该是自杀。” 无生道:“阿弥陀佛,贫僧以为无方刚才所言并不严谨。首先,钱施主的饭菜是本寺中的两个弟子和赵施主三人一同送过来的。 门外的赵达通听到后,来到门口朝内喊道:“喂,老和尚,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和那两个小和尚是一同送饭的不假,但我中途可是一路偷吃直到门口的。 两个小和尚也来到门口,觉慧说道:“报告师叔,赵施主说的没错。当时我们送饭的途中,我一直双手端着托盘,觉能一路双手撑伞。那赵施主则是拿着筷子一路偷吃,我们三个人可以互相证明,我们每个人都绝没有出现过类似下毒的可疑动作。” 不过,这并不能排除在这之后钱施主的门就一直没有打开过。如果这中间有谁过来找过钱施主,钱施主打开门与此人相见的话,那现场就不算是完整的密室了。 小鲤鱼点头道:“嗯,大师心思如此缜密,晚生佩服。按照大师的推测,这种下毒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不知道方丈可有什么高见?” 小鲤鱼道:“独到的看法谈不上,只不过我比三位多知道一个信息,所以能断定刚才无生大师的推测是错误的。” 小鲤鱼从怀中掏出那一小块碎布捏在手里:“三位请看,这是一小块碎布,是从赵大侠的袖子上扯下来的。 如果在赵大侠他们三人送完饭之后,到我们大家一起破门而入这中间的时间内,有人中途叫开过钱四海房门的话,那这片碎布铁定会落到地上的。 无方道:“那如此说来,还是我的推测正确了,钱施主果然是自杀。” 屋内和屋外的众人一起发出惊叹之声。 无方道:“是啊,于施主,你倒是说说看,在门窗紧闭的密室状态下,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才能下毒到屋子中央的饭菜里呢?” 方丈问道:“于施主何以如此认为?” 无生道:“说不定他是在最后时刻心生悔意,突然留恋人间了。” 我之前在很多人脸上见过那种表情,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就好像得知自己突然由一个穷光蛋变成了大富翁,又或者一个光棍汉,突然娶到了又有钱又有才的大美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