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大壮,就这样被冠上了“问题”的称号。投胎到我的腹中,他是何其不幸。
于小界牵着我的手,和所有凡夫俗子为伍,搭地铁,送我回家。
我问:“你说还有其他话想说,是什么?”
而那些话不过是絮絮细语。于小界不过是说春暖花开,人心蠢蠢欲动,嘿摄汇繁荣兴旺。有一个新娘执意爬到树上,坐在枝桠上拍摄,一不小心,一头栽下。他抢拍到了一个空中的镜头,新娘满意至极。他还说,有一个年将九十岁的老夫妇,经由儿女,预约了两天后来拍摄,纪念他们的七十周年。他说真羡慕他们的白头偕老。
于小界嘴上说得清清淡淡,但握着我的手的手,却孔武有力。
末了他说:“这些天脑子里一团麻,也没少出岔子,呵呵。”
他珍视和我的重聚,不吐不快,所以才将我的肚子留待明天。
北京的地铁一向稳健,我一向不扶扶手,从未失去过重心。即便有了大壮,我也只是若有似无地倚着立柱。可今天,它一个急刹,以至于幸好有于小界捞回了我,救了我们母子两命,胜造七……不,胜造了十四级浮屠。
索性,他将我安置到了角落里,再用他的肉身封住了我。
这是我第一次厌恶我的高龄。不光是大他六岁的年纪,还有我的世俗和消极。
假如我是清水芙蓉的女大学生该有多好,假如这是我挠心挠肺的初恋,该有多好。
“为什么是我?”我抬头问于小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