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秘密,秘密。无人知晓的秘密,无人相信的秘密,却可能是改变命运的钥匙,终末之门由它开启。
“信仰,信仰,信仰。万人一心的信仰,万人支撑的信仰,那不过是彻头彻尾的谎言,只有无所归依的弱者才会被它诱骗。
“我们想要真实。但什么是真实?真实就是整个残酷的世界,残酷到令任何人都无法直视。真实就是一切**裸的**,在罪孽之海中炽烈地燃烧,它那么美,美到你甚至不敢相信。
“你一直相信的一切崩坏了。你一直追求的一切消失了。你一直保护着的一切,它们是丑恶、是剧毒、是无可救药的食腐虫豸。你的世界粉碎了,你变得不值一文,你不再被你熟知的人所需要。你会怎么做?你要如何面对?
“疯狂。无尽的疯狂。疯狂可以湮没一切,就像洪潮之于飘叶。你否定一切,嘲笑一切,不再信任任何东西还有任何人,你是孤独的王者,你是梦境的暴君,你甚至想要摧毁你的整个世界,因为它令你无时无刻不在感受锐痛,无时无刻,不在
“死亡。然后就是死亡。你想要死亡吗?安静、恬美,再也没有背叛、欺诈和痛苦,再也没有迷惑、憎恨和混乱。
“但是在这之前,你还应该做些什么。至少,要让世界记住,你,曾经来过。”
秋末冬初的寒风席卷过纯白的丛林和原野,将衰败的气息从大地上席卷一空。第一场雪已经下过许久,而后又陆陆续续地飘了几天雪花,积雪已经足够让人隐蔽起来了。一处不太起眼的丘陵,一团小小的银色耸动了一下,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面孔:那是阿克芙莉亚,一只皮毛干净的小雪狐安静地趴在她头上,形成了一个绝佳的天然伪装。
她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当然不是没有原因的。就在她的眼前,一个热火朝天的工地正在全力运作,上百名工人正在试图扒开一座纯岩的山体,而他们的工作已经初见成效某种巨大构造体的金色尖经出现在那片灰白的烟尘间,看起来再过不久就可以摆脱岩石的束缚、重见天日了。
这个地方位于达卡芙以东大概五百亚尼里的地方。如果把它和早先发现的那处停放“弑神咒甲”的遗迹相连的话,就可以做出一条从大陆中心水平向东的直线;而假若让这条线绕那个中心一周,所画出的圆则恰巧可以完美地充填整片大陆的地图。这当然不是巧合已经出现的构造体尖阿克芙莉亚记忆中的那一具几乎一模一样,可以想见,如果以此为基点构造一个六边形的话,每一个处都必然有一座类似的遗迹保护着一具咒甲,而且毫无疑问正在被人开挖。
直到小雪狐低下头、舔了舔小姑娘的脸,她才发现自己的全身都在颤抖不仅是因为不安,也是因为极度的兴奋。她这次的行动并不是因为接受了什么人的命令,事实上洛比-格罗布鲁斯和她已经许久没有联络过了;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很奇怪,就像是在梦中接受了某个至高存在的命令,必须、马上、立刻执行,而且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连莎多尔都没有告诉、费尽心思躲过赏金猎人的耳目潜出达卡芙,就是为了这一刻:一个只属于她的任务,不会有任何的干涉和帮助。
守卫看上去十分松懈。只有几个身穿白袍、手持长刺枪的人站在工场周围,与其说是卫兵倒不如说是监工更贴切些;那些礼仪性远大于实用性的衣饰显然不适合用来格斗,如果真的遇到袭击的话,一名普通的刺客或者武士就足够收拾他们全部了。
阿克芙莉亚心中默默盘算着。和上次一样,她只是来“查探”的,但直觉告诉她不能放手不管;无论这些人的计划是什么,她都要尽力去阻止一下,哪怕是拖延一下也好。
一丝促狭的微笑滑上她的嘴角。前一次冒险中,最后是由火山爆发把那具魔像淹没了,或许这次可以换种方式?
心念一动,阿克芙莉亚略略动了几下手指,四周的寒风骤然调转了方向;一阵迷蒙的雪雾从丘陵上飞扬起来,遮掩了她的身形。小雪狐略微受惊、从她肩头跳下来一溜烟跑进树林,它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翱翔在苍穹之风暴之精灵啊,以我的法师之名向伟大的托阿塔特起誓,请回应我的呼唤,在时光与记忆之狭间聚集吧”
天空骤然阴暗下来。厚重的云朵慢慢汇聚成层层叠叠的堡垒,沉黑的云团之间,渐渐开始有细小的弧光闪烁,这种景象在这个时节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简直就像神罚的先兆一样、令人莫名地觉得恐惧。工地上的人们当然发现了这种异变,工人们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惊慌地呼喝奔跑、乱成一团。
阿克芙莉亚的右手高高举向天空,整个身体都在能量的洪涛冲击下微微颤抖。深深地吸进几口气,她终于重新把咒文纳入自己的控制之下,略一定神、唱出了法术的最后几节:
“把你的力量化为滚滚千里乌云,让雷霆闪电跟从我的导引,对一切沾染此世的污浊之物,赠与永恒的,安宁!”
整个天空极快地扭曲了一下,以咒甲露出的尖中心,一条看不见的细线延展直接天地。重叠的墨云之间,一道无比耀眼的电光骤然闪现;没人能听得到它劈开空气的声音,就像一次极其短暂的失聪瘟疫席卷大地然后,似乎是大自然要为此作出补偿一样,无数炸雷的轰鸣如潮水般涌入每一个人的听觉,将他们像蚊蚋一般毫不留情地淹没。耀眼的光芒也同样不甘示弱,就像千万条毒龙从天空钻入大地,蓝白色的刺芒毫无间隙地轰击着每一寸岩石泥土,令一切直视它的生物陷入近乎永久的目盲。这是真正的、创世般的伟力,所有人造的蠢物甚至来不及与它相较,就已悄然灰飞烟灭。
空气的震颤和哀鸣足足持续了一刻钟、才开始有退却的迹象。浓厚的尘雾渐渐散去,露出面目全非的工场和岩脉;绕着岩石山周围,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谷,挖出一半的魔像斜斜倒向一边、又被泥土和碎岩掩埋了。那些倒霉的工人们虽然都还活着,但大都被残剩的电流弄得全身抽搐、只剩了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