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脸蛋、酒糟鼻子、枯黄头发……什么样的都有。这可完全出乎了二人意料。

    “公子公子公子。”一个急促的声音。

    砰砰砰，几样东西被放到了桌面上。

    “公子来我们寻欢乐玩呀？”

    “是……是吧……”雀丹颬已经不太确定了。

    “那就好那就好，初次来的客人有惊喜。来来来，看这里看这里。”一群人指着桌上的骰盅。

    “公子公子公子，这里的姑娘随便你挑一个，陪你玩五局骰盅。你赢的话，可以叫这姑娘任意从身上脱一样东西，衣衫裤子都行。你输的话，就喝一碗开心酒。看清楚喔客人，这是一组套杯，最小的拳头这么大，最大的脸盆这么大。一共五杯。赢了睡在这里，输了醉了也睡在这里，开心不开心？！”

    哪开心？兰霖与雀丹颬哭笑不得。刀山火海哪没去过，想不到在这里落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下马威。

    “只是啊二位公子实在是生得好看，像是画里的人物一样。不如今天我们把游戏规则变上一变。我们输了，酒我们喝，我们赢了，二位公子脱几件衣衫让我们看看好不好呀。”

    好好好好好！还不等兰霖与雀丹颬回答，一伙人已经疯狂拍起手吹起口哨来。

    好像是落进了饿狼堆里。里里外外的人越围越多。

    “怎么啦，怎么啦！一会儿不见又出来胡闹！”屋子里头又一个响亮的声音，挤开人群来到了前方。

    砰一下出现在众人眼前。是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人长得真不难看，算是挺漂亮，但有一百六十多斤重，肥美。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甜的很，瘦点想来很不错。可惜现在就像一碗大肥肉放在眼前，虽然是肉，却真心吃不下。

    “诶哟，新客人。”胖姑娘眼睛眨了眨，显然是在思考，像是这一大堆人之中唯一不糊涂的。她一展袖子，云袖上绣着大朵的粉牡丹与星星点点的紫色龙胆花，“二位确定要来这儿寻开心？还是来找什么朋友？”

    “姑娘是这儿掌事人？请问姑娘如何称呼？”雀丹颬反问道。

    “她呀，过去是寻欢乐的大花魁，现在呀是我们这儿的老板娘！她叫小月半！”

    “小月半？月亮的月，半圆的半？”

    “对呀对呀，明月半弯的月半。多有诗意啊，我们老板亲自给取的花名呢！”

    这是欺负人不识字吧……兰霖与雀丹颬同时扶额。

    “去去去，谁老板娘了，谁老板娘了！”小月半扭捏说道，害臊的用手绢四处拍打着姐妹。因为手上肉太厚了，开玩笑似的打人竟然还有带声响，啪啪啪跟拍被子一样。

    “早晚的事，早晚得喝你和老板的喜酒。”人们大笑起来。

    “得了吧，你们都消停消停。二位公子啊，还没说你们的来意呐。”小月半笑眯眯问道，“你们……真的是来寻芳问柳的？”

    “我们……”兰霖确实犹豫了，欢场上演一个恩客容易，但要与这样的姑娘演对手戏，太难。

    雀丹颬灵机一动，接过话道：“我这位兄弟是琴师，我呐是替人梳头打扮的，我们俩到寻欢乐来问问有没有差事可做。”

    “二位穿着素净，可这身细皮嫩肉看着不像没钱人啊。”

    “我们结伴同游宛州，可是路遇强人，被劫去了钱财，为了挣点回家的盘缠，便打算找些活儿赚点快钱。”兰霖将话续了过去。二人都是编故事的高手。

    “喔是这样啊，可记得强人的样貌，说不定他们也会来这里玩耍。叫我们老板替你们出头。”一个姑娘说道。

    小月半咳了两声，没人说话了。

    “姑娘若是不信，可以试试我们的手艺，活儿好，就请考虑留下我们。”

    小月半四下看了看，一堆姑娘指着自己，意思是愿意让他试一下梳头打扮。

    小月半翻了个白眼，整了整衣服，朝前走了两步道：“行啊，那就拿我试吧。去我房里取梳妆盒、油膏、首饰与水来。”

    几个人跑回屋里去了。

    她在椅子上坐下，一副现成的便宜得老娘来赚的神情。

    雀丹颬走向她，轻轻替她解开了发髻，手势又轻又柔。

    “这位公子，你是演奏什么乐器的？我去给你取来。”一个姑娘说道。

    “琵琶。”兰霖轻声道。

    “好嘞，这就为你取来。”姑娘乐呵呵跑进屋去，带着纯朴的热情，不一会儿便回来了，

    “弹首欢快的呀。”小月半摇摇手帕，

    雀丹颬亲自动手，为兰霖搬了张椅子来。他坐下，想了想，手指轻轻拨了几声弦，抑扬顿挫，轻清柔缓。随后开口，用两句唱词开场：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又柔又糯的声音一落，竟是举座皆惊，博得一个满堂彩，众人掌声不断。

    “呀，太好听了！可是可是，他唱的是江南方言吗？”小月半激动地问。

    “正是江南的方言。”雀丹颬回答。梳妆用品全都端来了，他打开妆盒，取了牛角梳与发油，蘸了一蘸，在她的头发上均匀细致地梳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