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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书生 > 大殿下今天掉马了吗 > 003 袭容

003 袭容(第2页)

    谢袭容立在深暗的门洞内,眸色已然模糊不清。

    茶色绞银丝衣衫衬她,似一轮上弦月幽远,晦朔昏光里,那出挑的身形亦如一把镇世的长刀隐在鞘中,傲然玉立。

    **

    疾步往紫宸殿去,沈乔笙一面担忧迟了筵席,一面心里对刚才的事直打鼓。

    好险,她差点因信任,就放下对谢袭容的警惕。

    幸好她们两个都很讨厌太子,只要这个天然的共同点在,那么即便不做朋友,她们也不会是敌人。

    怎么就忘了,谢袭容是个极不好相与的?她忽然想起一件往事。

    其实要说渊源,似乎不止于死前那两面。

    早先她曾在成国公府赴曲池春宴,热闹鼎沸之际,朝廷无预兆发兵数百,速速将国公府围成铁桶。

    那次都察院和中书府都来了,主人宾客俱是惊慌奔逃。

    沈乔笙正抱着条小狗玩耍,蓦地望见一群官服之人身后走出个轻装女子,正是谢袭容。

    墨发高束,飒沓英姿,颀长身量较之男子更优越。

    直到胡乱飞跑的,莫论是主是仆,被官家人乱刀砍死几个,场面豁然阒静。

    “成国公府有谋反之嫌,我等奉命查抄,曲池为界,府人的都来内庭跪好,宾客蹲去外庭。私逃者,立斩!”

    沈乔笙神思还算活络,最先反应过来,扯住繁芜低声耳语:“你去外院,同其他高官家眷的丫头们呆在一处,那里查问想必不严,大有机会早放了你们,不必等我,先回家去。”

    那时她对繁芜推心置腹,第一反应就是为繁芜安排好后路。

    “可是姑娘……”繁芜有些犹豫。

    她只有坚定一字:“去。”

    待繁芜跑走,她才抱着小狗往外庭去。

    因她是较早行动的人,所以站在最前头角落。

    人们六神无主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互相询问,只有沈乔笙安静蹲着,把雪白的幼犬藏进薄披风里一些,轻声安抚。

    余光里有一群官靴疾走而过,末了,赫然一双青虬色缎靴停顿在她面前。

    她抬头,谢袭容逆着刺目的阳光,面容瞧不真切,没来由地讥嘲她:“是你的狗么,就护着?”

    沈乔笙有些懵住。

    那时谢袭容也是不由分说,伸手探进她披风,拎住狗儿后颈肉揪出她的怀抱。

    下意识双手托住幼犬,沈乔笙忍不住求情:“殿下,求您高抬贵手,它是无辜的。”

    见着这一幕的旁人都抽气噤声,暗中为她捏把冷汗。

    以长公主睚眦必报的恶劣品性,敢出言反驳忤逆,沈二姑娘怕是以后嫁进东宫都不好过喽。

    谢袭容没说话,也不曾收手,示意她乖乖放开。

    可沈乔笙于心不忍,一直没松手,二人僵持不下。

    时间越长,周围气氛就越是紧张。

    长公主的眼神好可怕!盘查还没开始,这就要见血了吗?每个人都揪心,不敢明目张胆细看,又怕公主一个不爽,给沈二姑娘来上一刀。

    沈乔笙也明白胳膊拧不过大腿,终于还是选择撒手。

    没想到同一时间,谢袭容也决定放弃,和她一起松开手。

    狗这种动物有灵性,早感受到危险,现她二人松手有空隙脱身,立刻应激扭身反咬沈乔笙一口,落地飞快跑出去老远。

    “啊…”沈乔笙不可思议的捂住被咬处。

    还好幼犬牙未长齐,没有咬破。

    她扭头去寻,那狗早没了影儿。

    “往东跑了。”

    唯有谢袭容淡凉的声线在头顶,“莫论是人是狗,跟成国公府沾边的没有一个无辜,听懂了没?”

    成国公

    ——东?

    壅京的东侧是皇宫,皇宫的东侧,是东宫。

    沈乔笙从记忆里猛然醒神,在紫宸殿外碰上了取药方归来的繁芜。

    一阵微妙的头绪浮现脑海。

    前世谢袭容掌权天下时,命大理寺重整过旧案,此案呈明,成国公府就是太子党无疑。

    那她护着的狗,繁芜呢?

    繁芜两手空空地迎上来,满脸歉意地说,那位表叔不在太医署,不曾取到方子。

    胡说八道,繁芜根本没去太医署。

    如果她去了,就会发现药方是沈乔笙胡诌的。

    那么繁芜为什么主动促成沈乔笙和太子会面?到底谁是繁芜的主子呢?

    答案简直不言而喻。

    谢袭容竟然早在上一世,就提点过她,繁芜是太子的人了吗?

    沈乔笙微怔,那时愚钝没能察觉。

    可是谢袭容为何?

    她百思不得其解,但眼下无暇细想,便不露痕迹道:“入席要紧,进去罢。”

    **

    太后驾到,天家仪象肃穆。

    上席位的皇亲贵胄,中席将相百官,下首众家诰命夫人、妙龄女眷,浩荡跪拜高呼万岁。

    沈乔笙放眼搜寻,沈垣不在宴上,果然和上一世别无二致。

    父亲接下赐婚圣旨后,即刻受命带领兄长前往晋中剿匪。

    接下来的事,剩她一人面对。

    以圣上为首,太后子孙众多,逐一献上寿礼和祝词。

    待太后发话“众卿同乐”,菜肴与歌舞便有序呈上。

    满桌珍馐,沈乔笙吃着味同嚼蜡,没咽几口就搁下筷子。

    放在前世,她若知道要嫁给太子,定是满心欢喜的,可如今只剩下煎熬抗拒。

    纵使再不愿面对,命运也还是走到这步。

    大内总管兴德公公拂尘挥空,呈出一卷明黄圣旨,示意在场安静下来。

    到底来了。

    沈乔笙舀汤的勺子“当啷”跌回碗里,惊动周围几人的目光。

    【鸥鹭合萃,丹心目悦,定邺侯府嫡次女沈氏乔笙族茂冠冕,端贤表淑,容有则。】

    【抑惟国章是用命尔为皇太子妃,钦此!】

    关姨娘在桌席间听闻旨意愣了半晌。

    什么?!侯爷不是很生气吗?不是说不准沈乔笙跟皇室攀关系吗?

    最近沈垣早出晚归,一句不过问沈乔笙,她还以为他对沈乔笙失望透顶。

    居然背着她请来了婚旨!

    好的很,都欺她是侧室,父女俩串通一气,不把她放眼里。真是白给沈垣养育了一双儿女!

    关氏顿时怒从心起,怨毒的眼神恨不能扎穿沈乔笙。

    反而是她女儿沈华彤仍笑容得体,暗中扯了扯关氏的衣摆。

    只是细看下这笑容裂痕斑斑。

    沈乔笙笑不出。

    她在众人瞩目中站起,离席走向长阶,三拜九叩后,抬脚,一步一缓顿地拾阶而上。

    顶端有个男人,亦从皇子席列中站出,在上头等待沈乔笙攀顶。

    那无疑是当朝太子,沈家未来的灭门仇人,谢冠。

    她规矩地低垂眼眸,心跳如擂鼓,前世侯府血流成河的景象在脑海翻腾。

    站到太子身边,她不抬头看,谢冠的脸孔烙在她的仇恨心,也不敢看,怕满眼厌恶漏了破绽。

    太后一身雍容,扫量沈乔笙容貌姿态,满意点头:“与冠儿还算相配,孩子,你既予了哀家的皇孙,必不会叫你受苦。”

    对,不受苦,受死。

    沈乔笙暗诽。

    她微抬首欲谢恩,却一眼瞧见太后斜侧副座下,那截金娑纹袍摆。

    视线抬高,望见谢袭容已换上鸦雏赤金正官装,佩戴臂钏和长命压领,增添几分禁制感。

    姿势悠懒倚靠,指节微屈支起下颌,眼神轻寡漠然,虚缈地落在太子和沈乔笙之间,兴趣缺缺。

    她不得不想到半个时辰前,谢袭容差点要了她的命,经文也弄脏了,讨好太后曲线救国的计划只好暂缓。

    “臣女三生有幸。”自觉久未回话,她施礼答道。

    谢袭容对他们的婚约没有兴致,偏偏最是洞若观火,轻易察觉到沈家女悄然无声的叹息。

    她双眸潮湿,分明是有话想说,却掩藏起来,转身同太子一道,双手接过兴德公公捧来的圣旨叩头谢恩。

    太子暗中叫住她,耳语一句后,沈乔笙骤然白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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