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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书生 > 大殿下今天掉马了吗 > 004 嶙峋梦里

004 嶙峋梦里(第1页)

    太子谢冠笑得温和,与他精亮审视的目光极不相符:“乔笙,你素来懂事让孤称心,娶你是了却孤一桩心事。”

    第二次听到这句话,心底寒凉一片,甚于隆冬。

    称心?

    谢冠这句挑拣物件一般的称心,沈乔笙曾视若珍宝,这次终于品出诸多言下之意。

    怎么让侯门帮他夺权,怎样过河拆桥兔死狗烹,才是他谢冠的心事。

    她脑海每时浮现的侯府惨淡如斯,二百多口人好的是逃了,多的是死伤病残,全散尽了。

    谢冠该死。

    可谢冠身上是滔天的皇权,她势单力薄,说不害怕是假的,怕自己行差踏错,怕撼动不了他分毫。

    谢冠忽然不悦地变了脸色:“哭什么?乔笙,你不高兴么?”

    她从不会这样失态,这让谢冠感到她不复以往端庄。

    “高兴的,”沈乔笙抬指抹去那滴哀愁泪,适时换上感动娇羞的表情,“乔笙哭是因为感念天恩,幸甚至哉。”

    感谢苍天给她报仇的机会。

    谢冠再次挑剔地扫量一眼沈乔笙,勉强满意道,“那就行,你下去吧。”

    沈乔笙面向太子,谢袭容与之遥遥侧对,恰好能看清她眼角闪烁的晶莹。

    破开低眉顺眼的伪装,眼底浮光掠影,纷呈伤痛,决绝也忍耐。

    哭了?

    谢袭容眼尾勾挑,得了新奇的趣儿,端起茶盏啜饮,闲适得像在看折子戏。

    看她委屈巴巴的样子,好似真有什么宿世的愁怨。

    小女角儿很快醒觉自己脸色不对,转而柔和地回了太子的话,转身匆忙走下长阶。

    谢袭容自然也没错过,她握着圣旨的双手用力攥紧,指尖都泛白。

    沈乔笙下去,复杂心情难以收拾。上好的绸缎卷轴握着烫手,仿佛里头写的不是大喜,而是她的悼亡词。

    心神不宁到宴会结束都没平复。

    宴后随同她归家的,是一行宫人护送的圣旨,和司礼监早备好的数十抬奢昂聘礼。皇恩浩荡,关氏就算瞪穿了眼,也万不敢造次。

    沈华彤尚且忌惮现在的沈乔笙,但惯会从别人身上找气出。

    繁芜就在此时触了她的霉头。

    “不长眼的东西,在侯府有口饭吃就忘了自己什么斤两,再挡路当心你的狗命!”

    前脚和颜悦色送走朝廷的人,后脚关起门来,沈华彤就逮住从她眼前经过的繁芜指桑骂槐。

    沈乔笙收拾心情冷静观察。

    看来繁芜的确不是沈华彤的人。

    放在先头,沈乔笙还会为了繁芜同沈华彤据理力争,这次嘛……

    “繁芜快和三姑娘赔不是,今儿喜事不兴动怒。”她莞尔笑道,

    “还没谢你,前几次面见太子,每回都是你在旁机灵迎候着,眼下婚也定了,这些恩赏回头你挑几样拿去吧。”

    沈华彤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但如沈乔笙料定,她没有当场发作,只意味不明地剜了眼繁芜,一语不发地离去。

    这个妹妹啊,有城府倒也不多,若是记恨谁,就会想办法暗中报复,手段也并不高明,无非半路将繁芜抓去刁难毒打一顿。

    所以晚些时候,沈乔笙很善解人意地,寻个由头将繁芜遣出去办事。

    繁芜果然迟迟不能归。

    ……

    秦雉苑今晚难得灯火通明,前门厅烛光昼亮,沈乔笙坐在枣红圈椅上,纤白脖颈裹着素简的保暖围领,面庞明若皎月。

    浅浅扫过院里松散扎堆的几人,暂时没置言语。

    她要先将自身内部打理干净,再找机会邀来外援,否则若有其他太子眼线或是搅弄之人在身边,就是埋着隐患。

    偌大的秦雉苑,洒扫小童、洗衣姑、采办……零总加起来不过十人,葱一样往空地上笔直插好,也是稀疏萧条。

    以往沈乔笙性子极随和,下人都疏惫惯了,现下被传唤聚在一起难免窃窃耳语。

    管事婆拢手打着哈欠,竟分毫不管。

    沈乔笙瞥她一眼,继续翻看手中薄薄一沓身契纸页,首先归置出三张仍在案面上:

    “阿志、阿香、小武,明日离府。”

    语毕半晌,众人互相观望交换眼神。

    人群里跪下个小姑娘,花袄崭新看着不像丫头,倒像位小姐,拿捏的是泫然欲泣:“不知我们兄妹三人做错什么惹姑娘不快,阿香愿受罚,只求别怪罪两位哥哥。”

    前世父兄尸骨未寒,眼看大厦将倾,沈乔笙搬出私房头脸,给下人们分配放归。

    谁知他三人挑拣霸占,引起众怒大打出手,把她本就贫瘠的院子闹得天翻地覆。

    沈乔笙不想解释,自是清楚他们平时的样子:“你们三个仗着是同乡,互相掩护偷懒耍滑,以为我不知吗。”

    阿香求助似的往人堆里瞧了眼,阿志和小武便同时挺身而出,

    阿志理直气壮:“我们是她哥,照顾她有何错处?”

    小武也不服:“阿香自幼身体不好,姑娘不是最以宽和为贵吗?为何向她发难?”

    你一言我一语吵得沈乔笙头痛。

    沈乔笙抬手制止他们的后话,她仍端坐,声音没有刻意抬高,在院落中十分清晰:

    “我不是针对她,别误会。再讨价还价,你们三人一个卖到漠北,一个卖到南蛮,一个打回乡下做徭役。”

    他那厢敬酒不吃,端看侯府嫡小姐怎样拿人生死。

    话音落,院内才是真正静谧下来,每个人都眼观鼻鼻观心。

    一直装死的管事婆这才弯腰凑近沈乔笙,凭两分资历讪笑着劝诫她:“几个孩子不懂事,有老婆子我替您教训一番便是,姑娘做得太绝也不好服众。”

    沈乔笙缓缓抬眼:“你既然收了钱财要包庇他们,就选一个陪着去吧。没有你,就能服众。”

    管事婆登时如哑炮,面色憋得通红又转白。

    众人都惊异地望向二姑娘。

    同乡三人组经常逃值,仗势欺人;

    管事婆搜刮油水,有钱孝敬她的就能分得轻松差事,没钱的就要遭白眼被欺负。

    他们双方正是互利互惠的关系。

    沉默寡言又性子温吞儒雅的二姑娘,居然都知道?

    不等众人反应,沈乔笙“唰唰”接连抽出几张纸拍在桌面,或是罚回耕田,或是发钱送归,赏罚分明有理有据。

    最后轮到管账。

    沈乔笙见他皮肤黝黑面容疲累,皱眉语气严肃:“你也别在秦雉苑了。”

    管账老田身形一僵。

    他妻子早亡,与女儿相依,半年前女儿身患重病,他只有日夜兼工才能为女儿抓药。

    “我瞧过你的账,工整准确,已举你入府内总账房做核算先生。”

    沈乔笙心知这是个被管事婆打压的,松了眉头道,

    “你且安心,但不可懈怠,秦雉苑的账还须由你过手,如有错漏可对不起你这两份工钱。”

    老田本以为姑娘要他走,没想到竟是提拔,甚至还保留了他在秦雉苑的收入。

    侯府账房月例,可比他所有小工费用加起来还多。这回他既能多赚银子,又能抽出时间陪伴女儿床前。

    老田为人老实忠厚,分明了姑娘的良苦用心,却嘴笨说不出大恩大德,急忙连连磕头,额角撞在冻硬的地面发出声响,一个接着一个:“是,是!奴才领命!”

    沈乔笙受下他的大礼,心里期盼卧病在床的他女儿,和自己的母亲,都能够早日恢复康健。

    至此,留下两人。

    “简心年纪小留下侍奉,小丁依然负责护院和洒扫,你们俩各选一间朝阳的屋子安置,另添两套冬衣……”

    沈乔笙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一声嘶哑凄厉的呼号——“姑娘!姑娘救救奴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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