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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书生 > 大殿下今天掉马了吗 > 007 夜阙

007 夜阙(第2页)


    车壁传来三声敲响,是车夫给她的到达暗号。

    她亦叩响三声作为回应。

    车夫得令,展开早准备好的摇幡,开始沿街叫卖:“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大户官婢招买家了!”

    若是放在寻常街市,公然贩卖奴仆自然是有伤人和。

    但这是春洪街。

    在织丹夜阙脚下的春洪街。

    莫说普通奴仆,就是出售西域打奴、死士刺客也不足为奇,游走的商贩个个神出鬼没。

    马车缓慢向前行驶,期间有几个人牙子前来问价,沈乔笙都暂且谢绝。

    她为繁芜安排的去处很明确——

    -“好二姐,你该庆幸这杯鸩酒叫你一了百了,否则由着我想,还不知该把你送到什么秦楼楚馆,你说呢繁芜?”-

    -“回三姑娘,京城中当属黯坊最隐蔽。”-

    死前沈华彤和繁芜的交谈回荡耳边。

    勾栏不过是寻欢作乐的地方,黯坊却是其中最阴暗恐怖之处。里头男女伎子,只有死的,没有从良出来的。

    十年情分,多谢繁芜的好提议。

    复又行过二里,驶近织丹夜阙大门,宽阔路面人潮如织,从暗处走出一列身着暗蓝袍之人。

    为首的女子三十出头,身后几个魁梧的打手跟随着她。

    “你说的大户官婢,是哪户?姓什么?”女子走上前来拦住车。

    沈乔笙听到动静心头一动,掀开车帘瞧去,蓝袍女子的妆容有些脂粉气,颈侧赫然一道妖异刺青。

    终于来对人了。

    沈乔笙直起身走出车外,轻盈站在边台,定声回道:

    “这儿的规矩是买卖自由,不问来处,对吧?”

    蓝袍女子见这少女有备而来,也不再过多打听,转而道:“看看品相。”

    沈乔笙点头,一手扶着车架翩然跃下,足尖点地,反手指向车内:“请随意。”

    她从小体弱,却不是娇滴滴的小娘子,长姐在家舞刀弄枪时,没少抓她锻炼,因而没有脚凳跳个车台也不难。

    帽子帷纱飘逸,她穿着修身的牙白色妆花小袄,底下是同色的褂裙,腰间扎一根无心绿绦带,全身没有一样配饰,却恰如其分衬显她的苗条娟美。

    她跳下的身姿算不得矫健,像只粉蝶翩跹落下,扑闪的翅还不自知,已然飞进了楼上某人锐厉的视线。

    【织丹夜阙】七楼

    雅间大得空旷,暗卫“犯”跪在谢袭容座下,垂首低声:“主子,如屈大人所言,孝王此刻已进入织丹夜阙内。”

    谢袭容捻着桃花杯,温酒入喉,语气没什么波澜:“消息封锁了?”

    “属下已办妥,太后绝不会知道孝王行踪。”

    阿犯应答,接着说今夜的部署。

    谢袭容听着,忽因五感的极度敏锐,从茫茫人海中精准捕捉到一个轻灵的声线。

    ‘这儿的规矩是买卖自由,不问来处,对吧?’

    探索欲挑起,他向窗外投下目光。

    无需仔细搜寻,一眼就看到那个清丽羸弱的身影,傲气迎人地立在车头。

    头戴帷笠遮着脸,却逃不过他的洞烛明睛。

    这不是早晨还跪在他跟前,凄惨可怜、求他庇护的小泥腿子么。

    车上 ,她动身跃下,衣衫的律动干净飘逸。

    他转杯的手微顿。

    呵,腿倒是利索了。

    她们的交谈声,和阿犯的说话声都在继续。

    蓝袍女子往车里细看,啧啧道:“一个婢子细皮嫩肉,想必也是跟千金小姐同伴同长,真是投生了个好主家。”

    “确实是与我一同长大的丫头,你要吗?便宜卖给你。”沈乔笙坦言。

    “我们坊里不差钱,这品相可以给八十五两。”

    沈乔笙段然拒绝:“不要。”

    “你要多少?九十,一百?”

    沈乔笙想了想:“两文钱。”

    “啊??”

    蓝袍女子多年购买人口以来,两文钱的货色真是闻所未闻,

    “我没听错吧小姐,这该不是什么残疾玩意扔给我们吧?”

    “我保证她四肢勤健,只是心眼颇多,你且防着。”

    “为何只收两文?”

    “因为她一文不值。”

    终于发现贴身侍婢是太子爪牙了?

    谢袭容把盏抵唇,眼里倒映斑斓光色。

    好一个扮猪吃虎,人前委屈柔弱,却敢来这种地界,大张旗鼓把贴身婢女两文钱卖了。

    阿犯说着:“‘阿狩’昨日任务完成,现已在外听候差遣……”突然听见自家主子阴恻恻笑了一声,

    “早该捏死她。”

    捏死?捏死谁?阿狩吗?

    阿犯顿时冷汗沁出,心里发毛。

    为何突然赐死?他开始疯狂回忆,狩这小子哪里得罪了主子?还是任务出纰漏了?

    都没有啊!

    楼下的交易已到尾声,健壮的打手将婢女拖出带走。

    谢袭容意兴阑珊地收回目光,没错漏下刚刚阿犯的话,安排道:“嗯,让他去办吧,办完回去领赏。”

    阿犯又懵了。

    刚不是还说捏死他,现在就要赏赐了?

    虽然主子时常阴晴不定,但雷霆雨露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犯不敢多问,压着满腹疑惑退下,闪身隐入暗处无踪影。

    到点,雅间的门轻轻叩开,两列乐师鱼贯而入,有序跪坐在席尾,悠扬婉转的曲律飞流而出。

    谢袭容端坐梨花木桌前自斟自饮,半阖着眸子听舞乐歌声,片刻闲情。

    浓密如瀑的秀发被玉带高高绑束,形成长尾垂坠,窗扇大敞,穿入刮骨的寒风他好似全无冷感。

    一杯饮尽,他心生无聊,耳边的高雅节目毫无新意。

    还不如这扇窗,能俯瞰街景。

    怪吸引人的。

    他支起额角,再次往下看去。

    那一尾白还不曾离去,在繁华锦绣的春洪街上流连忘返。

    一会儿游上去摸摸兽骨面具,一会儿又折回来戳戳蝎子干蜈蚣条,全然不知几双眼睛正对她大肆观察。

    真是条漂亮的小呆鱼。

    像是应了他心声,沈乔笙忽有所感地警觉起来。

    毕竟是跨越阴阳之人,她直觉格外强烈,总感觉有人在凝视自己,街上有,楼上也有。

    四下观察却很难发现视线来源,抬头仰望织丹夜阙,也被通明的灯影晃得看不清。

    思虑片刻,她下定决心,提裙踏进织丹夜阙的大门。

    谢袭容挑眉略来了兴味,含杯一口咽下屠苏,沾湿的唇水光釉润。

    鱼儿呆鱼儿。

    游到更危险的地方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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