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沈云慢原本过来是估计这余公馆内定是一片声色迷离。
据她对余苋其人的了解,这人游戏红尘,好大喜功,最是喜欢浮夸的生活。不料今天见了他,他却不同以往的,穿了一件长衫,头发没有打头油,干干净净的梳了一个小偏分,他其实身形极好,穿上这种传统的长衫,竟然有了一股风雅的味道。
笑着行在她身旁,听了她的话,只点点头,“嗯,好。你去找,要不要我陪你?”
她诧异的看着他,他见她偏头看了自己半晌,微张着嘴,不由自主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吞吞吐吐道,“怎么啦?我脸上有朵花不成?”
“我以为你已经将这院子里的树都砍掉了。”
“啊,你说这些树啊。”他道,“我原本是想砍了来着,你看,在这里,刚好下午的时候太阳照不到,把这些花花草啊,树啊全砍了,铺快草坪,放两把遮阳伞,下午可以叫些朋友,在这里开酒会,那多好,你说是吧。”
沈云慢眼中的光就凌厉起来,他往后一退,“呐呐,是你自己说起来,我才说的。我这不是还没砍嘛。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你这样盯着我,该不会是喜欢上了我,还是说,你看我今天这打扮,是不是格外的儒雅?格外的风流?”
他原想逗她一笑,但沈云慢心中有事,加上他的这句话着实也没什么可笑之处,她便只敷衍的提了提嘴角,转身就往后头的杂屋而去。
他嘿了一声,见她走得极快,心里竟然有了一股异样的情绪,抬手指拂指自己的鼻尖,忙跟上了她的步伐。
杂屋内几乎堆了半屋子的箱笼,箱笼内所置全是沈老爷生前的藏书,她看着这些箱笼,不禁便有些头疼,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气,便开始翻这些箱笼,余苋跟在她后头,见她将一只只箱笼打开,心下好奇,问道,“你找什么?”
“找书?”
“什么书?”他问。
“酒经。”她头也不抬,“麻烦你帮我抬一下,我搬不动。”
他眉头便皱了一皱,问道,“酒经?”
“嗯。”她说,“我父亲生前看过的,我找来看一下。”
“你找酒经干什么?”
她猛的抬起头来,见到他探究的目光,心里不由得就惊了一下,这才想起,余家在南洋可也是在酒行业里有产业的。
他的那种眼神却转瞬即逝,叫她心里不禁愰惚了一下,听他懒洋洋的道,“你也想酿酒啊?你行不行?酿不酿得出来啊?”
“你管我呢。”她没好气道,“你到底帮不帮?”
“帮。”他说,“不就是搬个书笼。你等着,叫个人来帮你抬。”他脸上带着一股笑意,朗声喊道,“何叔,过来帮个忙。”
不一刻,便从外头跑进来一个中年男人,朝他一哈腰,“少爷,您叫我什么事?”
“帮沈小姐搬下箱笼。”他道。
沈云慢这才想起这位少爷哪里是能做重活的,当下便朝那叫做何叔的道了谢,搬了几个码得较高的箱笼下来,花了近半小时的时间,总算是找到了那个装酒经的箱笼。她长出一口气,忍不住就笑起来,“总算找到了。”
他立在门边上,见她热得满头大汗,天蓝的旗袍粘了尘,有一瞬的愰惚,说道,“你如今可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