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女子一时没有说话,沉默半晌,尔后伸手拍了拍男子肩头道“肩头很重吧?”
“能抛却吗?这自我出生起便注定背负的责任...”男子沉声问道。..org
“游移不定你会觉得更舒适更轻松吗?”顿了顿,女子又道“既然放不下,又何必自怨自艾,顺从一心而往即无愧无悔,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秤,不管任何人事,做什么决定,人都会下意识的去比较,孰重孰轻,你不是早就了然于心吗?你放不下的不是父辈母亲的责任,而是你自己...”
“我自己...”闻言,男子兀自呢喃。
“从你一直以来所表现出的忧虑,颓废,愧疚,不甘愿,渴望,我可以判定你放不下的从来不是责任,而且你自己,否则为何你从来不曾因他们而表现出愤怒暴躁呢?”顿了顿,女子掩唇一笑复又道“哈,也许是我错判吧,但是公子看起来真是一个温柔儒雅的人,不免令人推出此番判断,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并没有...正如姑娘所说,其实我早已了然于心,只是不愿面对而已,我,真是一个懦夫...”男子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你只是欠缺自信与微笑而已,什么事都独自承担不愿相谈他人,久而久之,你只会越来越压抑,越来越痛苦,你应该学会分散压力,在万苦中寻一乐,人生八苦,只要有一事能得开怀即可,是为满足,我这么说,你明白吗?”女子柔声问道。
“我明白了...姑娘真是蕙质兰心,一语中的,似乎,讲开了,也确实舒坦多了...”稍稍停顿,男子突然扬唇一笑“看来,我确实是太过拘谨了,缺乏自信,其实开心也并非那么难,只是自己愿与不愿而已...”
“话虽这么说,但我看你也不是这么容易看开的人,说不定转天又萎靡了心绪,自信可非一朝一夕便能成就的,慢慢来吧,亦不可强求...”女子道。
“呃,呵呵...我们明明相识不深,但我却觉得姑娘似乎已经看透了在下,真是惭愧...让姑娘见笑了...”闻言,男子不好意思的腼腆一笑。
“你这话说的也太过薄情了,你来我这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我们也是喝过茶,谈过心,你却说我们只是萍水之交,果真是我高攀了吗?”女子如此说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闻言,男子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女子反驳道。
“好了,你呀,真是说不得笑,要对自己有信心啊!”说罢,女子重新替他斟了一杯茶道“重拾心境,也该好好鉴赏一下我这绝品的空山新雨了...”
“真是抱歉,方才浪费了姑娘的一片心意。”男子道。
“既然知道,那便抛开一切杂念,细细品味这茶中滋味吧...”女子说着自顾自悠然品茶。
“嗯...”男子低声应承着,端起茶盏,还未及入口,便见一名婢女急匆匆的四处张望,确定目标后又径直向女子这边冲来。
“小姐,不好了,出事了!”那婢女跑到女子身边喘了喘气道。
“是琥珀,发生什么事了?如此紧张急躁?”见状,女子起身问道。
“快去那位姑娘房里,晚了芍药姐姐可就没命了!”那婢女说着指了指后院。
闻言,女子立刻眉目一敛,身形一动,大厅已不见其踪影。
“好快,没想到她竟然有如此身手,是轻功吗?”男子见状,不禁呢喃。
“哼,我们家小姐会的可多,区区轻功又算的了什么!”顿了顿,婢女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叫嚷着跟了上去,男子一时还未及询问到底发生何事,遂只能作罢,见天色渐转,雨亦停歇,便起身离开了疏雨楼。
后院客房。
雨轻蝉甫入内便看见满室狼藉,而那女子竟正死死的掐住芍药的脖子,任凭芍药奋力反抗亦无法摆脱桎梏。
“芍药!”一声惊呼,雨轻蝉赫然扬手震袖一挥,白纱雪锻如风如影猛然击中女子后背,随后僵持的两人如断线纸鸢般各自倒落在旁。
“芍药,你怎样了,可有大碍?”见状,雨轻蝉立刻上前查探芍药状况。
“咳咳咳...我...”芍药咳嗽几声,随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还好,就是有些头晕目眩,趴一会便好了,小姐去看看她怎样了,似乎有些不正常,我叫她,她竟毫无反应,眼神空洞无神,却见人就往死里打。”
闻言,雨轻蝉走到已晕倒在地的女子身旁,探了下鼻息与脉搏,却发现仍旧同之前一样,毫无异常,遂只能先作罢,继而将女子重新送回榻上,盖好被褥。
“怎样了?”芍药稍稍恢复后问道。
“和之前一样,毫无异常,就身体状况来看,似乎与常人无差,之前大夫也说过这种情况,估计短时间内很难恢复,急也无用。”话音未落,琥珀紧跟着冲了进来,怀里竟还抱着一只棍子。
“琥珀,你将后院挑水的木棍抱来干什么?”见状,芍药有气无力的朝琥珀笑了笑道。
“你还有心思笑,差点就没命了,我这不是以防万一嘛!”琥珀说着将木棍甩手扔在一旁,随后朝芍药走来。
“就你?平日里看老厨子杀鱼都会发抖的人,知道怎么打人吗?”闻言,芍药不禁嗤笑道。
“你!哼!太过分了!亏我还担心的要死,都这样了还不忘拿我寻开心!”琥珀说着,沉了脸色不满的瞪着芍药,身手却不停的将芍药轻轻扶起。
“做人吗,不能老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难道差点被掐死了,我就只能以泪洗面?不能苦中作乐的笑一笑?”芍药说着晃荡两步显着跌倒,幸亏琥珀扶住她。..org
“还嘴硬,我扶你下去休息吧!”琥珀道。
“小姐...”芍药扬首看向榻前的雨轻蝉有些犹疑。
“下去休息吧,从此刻起,她便由我亲自照顾吧,这已经不是你们能力范围之内的事了。”雨轻蝉头也不回的淡淡说道。
“这怎么行,人是我救的,我是婢女,您是小姐,怎么...”话未说完,却被雨轻蝉打断了。
“怎么不行?难道芍药觉得如果换做是我,我便会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吗?”雨轻蝉问。
“不是,当然不是,小姐是芍药见过最善良的人,只是...”闻言,芍药仍有些犹豫。
“哎呀,芍药你就放心吧,以小姐的身手,对付发狂的病人简直毫无压力,换做别人就危险了,对待事情应该极力选择正确的方法,才不至事倍功半,再者,也不是完全让小姐一个照顾她呀,又没说不可以随从帮忙,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说罢,琥珀颇有自豪的看了看雨轻蝉。
“嗯,不错,思想活跃的很快,与初来时简直判若两人,这一点,芍药你应当向琥珀学习才是。”雨轻蝉说着开始整理屋中杂乱倒落的物件。
“哼,就你会说!我自己回去啦!你留下来帮小姐整理这里吧!”芍药狠狠瞪了琥珀一眼,随即推脱着叫琥珀去帮忙。
“一个人行吗?”琥珀问。
“琥珀扶芍药下去休息吧,叫小八过来打扫这里破碎的花盆,还有重新换一张屏风,这些活你们不适合。”雨轻蝉道。
“嗯,那好吧,小姐也别整理了,都是碎瓷片,小心扎了手,我马上去叫小八过来。”说罢,琥珀便扶着芍药转身离开了。
此后几日,雨轻蝉便寸步不离的守着这名陌生女子,替她喂药擦手拭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