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大厅。
无雨之时,天色正好,和风暖阳,故而人亦多了些,乐台上不知是谁在闲弹雅筝,一弦一调有些不成曲章,不过台下人各自相谈甚欢,似乎并未注意。
角落里,于卿依旧端坐一方,眼光在扫视周围一遭后,有些落寞的低下头,仍旧不言不语,任凭耳畔笑语轻喝,他都漠不入心。
“喂,是在想我家小姐吗?”突然一阵清亮的嗓音在他头顶响起,令他蓦然一怔。
“你!”于卿顿时面红耳赤的抬头瞪着芍药。
“我观察你好几日了,总是偷偷四处张望,然后失望落寞的低下头,你难道不是在找我家小姐?”见状,芍药戏谑的趴在桌上,微微朝他俯身过去低声问道“你,不会是喜欢我家小姐吧,于府的大公子?”
“你!你...姑娘请谨言慎行!”闻言,于卿皱了皱眉起身准备离开。
“喂,真是禁不起玩笑,难道我家小姐配不上你吗?喜欢我家小姐的人没有双十亦有双五,我随便问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人家肯定立刻回答是。”芍药有些不悦的嘟囔道。
“抱歉,在下不是那个意思,请姑娘不要误会!”闻言,于卿愧疚的回身道歉。
“呵,好了,不逗你了,不然被小姐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说罢,芍药将茶和点心放到桌上又道“没什么急事便坐下来喝杯茶再走吧,这可是小姐特意吩咐为你准备的。”
“你们家小姐...”闻言,于卿有些木讷的愣了愣。
“前些时我救了一名姑娘,出于某种特殊原因,我无法照顾她,所以小姐这几日都在照顾那位姑娘。”芍药说罢,朝于卿挥了挥手“静心享用吧,我先走了。”随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后院客房。
依在榻边浅寐的雨轻蝉,醒来却发现榻上竟空无一人,伸手摸了摸被褥,竟是冷的。
感觉到身后目光,雨轻蝉蓦然站起转身朝后望去,便看到榻上之人正坐在桌边悠然品茶,目光紧紧地盯着雨轻蝉。
“哎呀,你什么时候醒的,我怎么毫无察觉?”面对雨轻蝉的询问,女子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茶,只是目光从雨轻蝉身上收回,变的有些木讷呆滞,双眼空洞无神,似是目空一切。
见状,雨轻蝉试着靠近,见她依旧没有反应,便慢慢走到她身边,与她同坐一桌。
“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雨轻蝉柔声问道。
依旧毫无反应。
雨轻蝉犹豫片刻,遂试着伸手探脉,在接触到女子手腕瞬间,女子猛的转头看着雨轻蝉,惊的她另一只手立刻运气防备起来,却见她只是看了一眼雨轻蝉便又无甚反应,雨轻蝉这才松了一口气。
“嗯,脉息平稳有力,不似有异,观你气色亦十分正常,想来果然是脑内出了问题。”低语着,雨轻蝉轻轻放下女子的手。
“哎?醒了?”突然门口传来一声惊叫,随即女子蓦然起身,冷冷的瞪着门口之人。
见状,雨轻蝉立刻朝芍药叫道“叫什么,你吓到她了,好难得的平静,可别又破坏了!”
“哦...芍药知道了,一时惊奇她竟然这么安静的与小姐对坐饮茶,下次我会注意的。”说罢芍药走上前看了看女子又道“她似乎很不喜欢我,一直瞪着我,眼神就像那日要掐死我时一样,为什么?明明是我救了她啊!”
“你跟一个病人计较什么,她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哪里还记得你救了她!”雨轻蝉转头看着女子又道“能说话吗?”
依旧是毫无反应,继续喝茶,表情呆滞,目光空洞。
“小姐,她这是哑巴还是聋子啊?之前救她时也是如此,任凭别人怎么调笑她,她都不曾说过一句话。”见状,芍药看了看女子道。
“不知道,先尽量避免外界刺激吧,等过些时她能接触别人了,再让大夫替她看看,如今只能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雨轻蝉道。
“嗯,也只能先这样了。”一旁的芍药轻声应道。
雨轻蝉看了看女子又四下扫视了一圈,目光停留在新置的红莲出水屏风,遂道“嗯,红莲,也不知道你叫什么,不如先用这个名字吧。”
“红莲,红莲好啊!”顿了顿,芍药又道“那小姐还要照顾她吗?”
“嗯...这...”雨轻蝉犹豫片刻看了看女子,随后道“还是由我来照顾她吧,我担心她突然受到什么刺激胡乱伤人,你们又对付不了,平添麻烦。”
“嗯,那好吧,也只能这样了!”说罢,芍药嘘了一口气正欲给自己倒一杯茶,手方触及茶盏,女子蹭的一下扬起手中的茶盏便要朝芍药砸过来,幸亏雨轻蝉反应快,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其按下。
“喂,不是吧,这也不行?脾气也太差了点吧!”见状,芍药吓的立刻缩手后退了两步。
“静心宽心,她不会伤害你的,请不要随便这样伤人可以吗?”雨轻蝉看着女子柔声问道。
女子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被雨轻蝉抓住的手。
“哈,我松手,你也别生气了,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说。”说罢,雨轻蝉缓缓松开了紧握住女子的右手。
芍药见状警惕的又后退了两步,见她没有再攻击人的举动才稍稍舒心。
“看来以后果然只能有劳小姐自己照顾她了...”哀叹罢了,芍药又道“茶点已经送给于公子了,不过我觉得他那种悲观的人怕是开导不起来的,小姐便别废心思了。”
“芍药,你何故认为我不是真心想交他这个朋友?”闻言,雨轻蝉问。
“这...”芍药默然不语。
“交朋友还要挑人讲条件吗?朋友之交是论情论缘,茫茫人海中,我的双眼看到了他,我的心记住了他,那他便不再是陌生人,为朋友忧思考虑不是人之常情吗?”顿了顿雨轻蝉又道“于公子心性正直,是个好人,只是缺乏自信与笑容,你无事当与他多交流,不要像看笑话一样对他无礼。”
“我...没有...”愣了愣,芍药不禁低头心里暗暗埋怨起琥珀,总是在小姐面前说她的短。
“你不要怪琥珀,她并没有说什么,以你的个性,我大可猜测一二罢了。”见势,雨轻蝉看了看芍药道。
“好啦,我知道了,芍药接受小姐的教诲,以后会好好与人相处的!”芍药道。
“嗯,知道就好。”
于是,女子便如此在疏雨楼安定下来,谁也不知她从何而来,家室如何,随身亦唯有当初芍药替她清洗一身污秽时发现的一只褐色铜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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