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玄昶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然而,让他不快的还在后面。
宁管家不知何时带着秦王府的下人,把聘礼全都抬进了菡萏院,就在外面堆着。听了这声嘱咐,立刻叫人抬着进来,堆在门外阶下。
“进来打扫,把东西换上!”凤子烨扬手一声令下。
顿时,几名下人有秩序地走进来,把倒了的柜子扶起来,桌子抬起来,帐幔换下来,一地狼藉都扫进簸箕里抬了出去。另有一波下人手里捧着崭新的瓷器、帐幔、用具等,填充在原来的地方。
眨眼间,屋里焕然一新。
“这……”池中杰愕然得睁大眼睛,失去了言语。
凤玄昶的脸色难看得厉害,一双凤眼狠狠瞪着凤子烨:“秦王,你学的礼仪和规矩呢?”
聘礼是这么用的吗?
“我再没礼仪,再没规矩,也不会打破人家的东西不给赔!”凤子烨抱着手,傲然扬起下巴说道。
他横行京中,得了个“四六不着”的诨名儿,也只是说他行事没章法,出人意表。可从没有人说他仗势欺人,横行霸道!
就是因为,打坏了东西,他赔!
“桌子和柜子也有点坏了。”审视完焕然一新的屋里,凤子烨又指着桌子和柜子说道:“一会儿我叫人送新的来。”
凤玄昶的脸色更难看了。紧紧抿着唇,说不出“桌子和柜子我来赔”的话。
然而不说,又觉周围其他人看向他的眼神,若有似无带着点异样。
“我才是菡儿的未婚夫,这些东西,回头我都送来。”视线掠过内室门口,凤玄昶直接看向池中杰说道。
池中杰的脸上露出踟蹰,看了凤子烨一眼,垂下眼道:“这……”
他真不该这时进来的!刚才被茶杯砸到的额角,此时仍然辣辣作痛,又看了一眼在屋里待到现在,仍然不见狼狈的闫嬷嬷等人,心中一阵气恼。有闫嬷嬷在,两人翻不了天,他进来做什么?
“我才是菡儿的未婚夫!”凤子烨试着把头发绑起来,然而他有一缕头发被凤玄昶削断了,怎么也绑不起来,一溜儿耷拉下来,恼得他不行:“你要不要脸?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屋子里摆的是什么,菡儿收了我的聘礼,就是我的王妃,你别痴心妄想了!”
凤玄昶冷冷看他一眼,忽然提剑就砍:“摆什么了?”
他要把秦王府的东西全砍成破烂,然后摆上他魏王府的东西!
凤子烨一见,也来不及绑头发了,披头散发地又扑上来:“你没打够是不是?想打架,咱们外面去,别搅了菡儿的清静!”
他虽然比凤玄昶矮上半分,身量又不如凤玄昶健壮有力,但是胜在矫捷灵敏,这一番缠斗,凤玄昶到底也腾不出空来砍东西了。
“你们两个小丫头,杵着干什么,还不进去看看你们小姐?”一边与凤玄昶缠斗,一边分出心神对雨村和雪凝说道。
凤玄昶听了,只觉心底有一股火,噌的窜起来。为什么凤子烨的口气,如此理所当然?他算池玉菡的什么人?
“老奴也进去看一看大小姐。”闫嬷嬷想起凤玄昶来之前,池玉菡没说完的话,贴着墙边也溜进了内室。
两人砰砰乓乓又打起来,池中杰叫了几声,也没人理他,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站在门口,看着衣衫褴褛又披头散发的秦王,又看看风姿威仪,气势惊人,但是左眼有个青紫眼圈的魏王,眸光渐渐沉了下来。
他是男人,他懂得两个雄性生物为一个雌性大打出手的背后含义。这是一场关于尊严之战,认输就是认怂。不论秦王还是魏王,都容不得输。因此,这一架只要打起来,谁都不会放手。
池玉菡,就是胜利者的战利品。
想到这里,池中杰的眼底浮现出深深的笑意。吸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下巴昂起,说不出的骄傲。
他再不必担心池玉菡的婚事,会有所变故。不论最后是魏王得手,还是秦王得手,他都是他们的丈人,一等的皇亲国戚。
“小姐?”雨村和雪凝溜进屋时,池玉菡正坐在床边发怔,两人探头打量两眼,见她面上没有伤心,也没有气恼,眼眶也不见红,稍稍松了口气,小声唤道。
池玉菡的目光依然怔怔的出神。不论是雨村和小雪的轻唤,还是外面砰砰乓乓的大打出手,似乎都没影响到她。
她在想什么呢?
她什么也没想。
这一切就像一场梦,那样的不真实。
哪怕她把手背都掐青了,痛楚是那样清晰,仍然觉得不真实。
从花月楼的那个晚上,她被蒙上眼睛带进董妈***卧室,发出的那件荒唐事开始。到凤子烨偷偷趴她屋顶偷窥,在池丽华的生辰宴上跌下墙头。到清寿庵再次遇见凤玄昶,被凤玄昶抱回池府。再到凤子烨竟是秦王,亲自上门提亲,还与赶来的凤玄昶大打出手。
这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池玉菡思来想去,想不出个头绪。
她的计划……她的计划……
这一世,助力变得如此轻易,直是唾手可得。
这两位,不论她最后嫁给谁,权势都能轻易借到。整治池中杰和温氏,称得上不费吹灰之力。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