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雅芬尽量少和邻里接触，自己和孩子暂避一时，老老实实眯着，少找麻烦。

    她想，尽管七少爷给自己和孩子留下不少的钱，如果省吃俭用的话，娘仨儿用个一年半载的，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钱总归有花光了的时候，再说自己是苦水里泡大的孩子，天生干活的命，一天不干点活，就浑身刺挠，好像得病了似的。

    临时的家里这点事，随手就干完了，刷碗扫地的小活，小李桂芝都抢着干了。这小孩比同龄的孩子懂事。

    不管这么说，还应该出去找点事干，挣钱不挣钱两说了，但绝不能在家闲呆着。

    这人啊，要是闲起来，还不闲出病来。

    她把儿子韩子旺交给李桂芝看着，自己每天步行七八几里路，去市中心到处转悠找活干。

    这些天她老是吐酸水，还馋辣的东西吃，越来越有一些妊娠反应了，又怀孕了，是确定无疑的事了。

    听说什么酸男辣女，说不定这次真怀上个闺女，肚子不像怀儿子韩子旺时那么明显，既不显怀又不耽误干活。

    她往市里跑了几天，路途是熟悉了，但一时半会没有找到适合自己干的活，挺愁人的。

    她每天出门或者回家时，总能听见对面松花江堤坝里面，有女人的笑声和相互斗嘴掐架的声音。

    今天从市里回来得早，又听见堤坝里面传来女人打闹声。心里想：唱大戏呢还是娶媳妇呀，怎么天天这么热闹？反正自己今天也没找到活干，闲着也是闲着，上堤坝上溜达溜达散散心，看一看热闹去。

    她爬上高高的堤坝。

    凉风习习，只见松花江水清澈如碧，缓缓东流。

    江边沙滩上，有几个中青年妇女正在江水中洗衣服。有坐在石头上用棒槌敲打的，有挽起裤腿站在江水里漂洗衣物的，还有往沙滩上方灌木丛上晾晒衣物的，衣物的数量挺大。

    看她们的穿戴，洗得好像不是他们自己家里用的东西，一准是给什么大户人家洗的。

    这几个妇女一边干活，一边嘴里还不停地说笑着。

    她好奇地走了下去，一打听才知道，她们是专门揽活洗衣服挣钱的。

    看她们在江水里洗衣服也能赚钱，刘雅芬觉着是新鲜事，自己从小到大，最愿意洗衣服不过了，又离自己家这么近，要是能干的话……

    心里非常高兴，几天来找不到活干的沮丧，全化为乌有了。

    “姐们几个，谁是掌柜的…当家的…管事的…头儿？”刘雅芬不知道对在江边洗衣服的首脑该称呼什么。

    “你是要洗衣服，还是有别的事啊？”

    一个正在水里投衣服的中年妇女直起腰来，她高高的个子，杨柳细腰，皮肤晒得黑黑的，就剩下一口两排齐刷刷地白牙了，黝黑的瓜子脸上，镶着一双乌黑铮亮的大眼睛，好像没长眼白似的，说话慢条斯理的。

    “我也想跟你们一块洗衣服。”

    “你？会洗衣服？吃得了这苦吗？我们这儿来过老鼻子人了，有的刚干半天就走了，有的逞能，也就三天两天的新鲜，剩下这几位可是拿得起放得下的老手了。”

    她从上到下大量了个头不高、略显廋弱的刘雅芬，有点看不上眼的意思。

    “俺打小还不会走路呢，就会洗衣服了，这辈子还就爱好洗衣服，庄户人家出身，洗衣服算什么苦呀？俺家没男孩，家里脱坯抹墙苫房子、打麦子扒苞米割谷子的活，尽我一人干。”

    “章程（本事、能力）还挺大，这么能干，那赶明个来试试吧，找我就行，反正按洗的件数分钱，谁干都一样，就不用谈工钱了，俺家两口子都姓刘，你叫我刘大嫂刘大姐都行。”

    “哎呀妈呀，还明天干啥，今个就行，算我白干一天，试试还不行？”

    “你都显怀了，可别逞能啊，抻着算谁的。”

    “没事呀，才刚几个月，抻不着。”

    刘雅芬喜出望外，撸衣袖卷裤腿，她马上加入江边洗衣妇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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