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希望还在,自己必须要亲手把孩子抚养成人。
为了他们,就要勇敢地活下去,而且还要活出点样来,让不是人的东西瞧瞧……
咬紧牙关,带着孩子们好好活下去的信念油然而生。
韩老七,你个无情无义的王八犊子,怎么让我给摊上了,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
必须了断对这个负心人的念头,离开这间房子,离开令人伤心的佳木斯,让韩凤桐这辈子永远也别想找到自己和孩子。
究竟躲到哪里去?倚靠什么养大三个孩子?都是一个未知数。
走一步算一步吧,等明天刘大姐回来把差交了,回家收拾东西,准备退了房子走人吧。
那个王八犊子给留下的钱还没花多少,加上自己洗衣服又攒了点钱,足够自己带孩子用个一年半载的,躲乡下去,自己骨子里就是乡下人。
黑土地有情,她不会抛弃被抛弃的弱者的,北大荒怎么都能活下去。
第二天一大早,头天晚上刚到家的刘大姐还没等出门,就让刘雅芬给堵在家里。
见到为人仗义敢做敢当的刘大姐,刘雅芬就像见到了亲人,她再也不能对刘大姐隐瞒自己的身世了,非常坦率地讲述了自己和七少爷的经历,向她哭诉了自己心中的愤懑,说出自己要离开这个伤心之地的想法:就是带孩子流浪街头要饭吃,穷死饿死,也不能再等那个白眼狼了。
她说:想走得远远的,娘家这辈子是没脸回去了,不行先找个乡下躲起来再说,自己地里什么活都会干,咱北大荒土地又这么肥实,我们娘几个,怎么也能凑付着活着。
等孩子都大了就好啦,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
千不怨万不怨,只能怨自己个命不好,轻易相信臭男人,因为个鳖犊子玩意,一辈子再也无脸见爹娘了。
听刘雅芬的哭述,刘大姐一直陪着她流泪,对她的命运充满了担忧,对七少爷恨得咬牙切齿,她对刘雅芬说:
“妹子,别哭了,我想想,你要是实在没什么地方去,就去我娘家那边算了。
我这次回娘家,听我爹说四道岗周围,都在开荒呢,那边人少地多,咱出点钱,让我爹雇人给你开出二晌地,盖二间土坯房,你自己先带孩子种地,什么时候遇到合适的,就改嫁出去。
千万别等那个王八犊子了,我看没戏了……除了我,咱也别让她们姐几个知道,你们娘几个去哪儿了。”
真是老天爷有眼啊,都快愁死了的事,要不是为了孩子,自己投松花江的心思都有了,刘大姐几句话,就给轻轻松松地化解了。
可算是遇见亲人了,刘雅芬感慨万分,扑到刘大姐怀里,声泪俱下。
“姐呀姐,你可真是俺的亲姐姐,你是三孩子的救命恩人啊。”
按照刘大姐出的的主意,刘雅芬先稳定下来,继续在江边洗衣服挣钱,刘大姐通过人,捎信给刘老爷子,让他帮着刘雅芬在四道岗附近开荒落户。
刘老爷子拿闺女托办的事特别当回事,他想都没想就直接去东大岗包上,跟王有德说了。
王有德把刘老爷子交代的事,当成头等大事去办,他召集东大岗包附近另外四户人家商量。
每家给代耕二亩好地,连在一起,谁也不准要工钱,还说从明个开始一家出一个人,一起脱坯盖二间土坯房,人家东家给了十块大洋,一家两块,不偏不向,不管谁来“捞忙”,我家都管晌午和下晚饭,白面烙油饼、葱花炒鸡蛋管够造。
实际上钱是他自掏腰包的,他还都不知道来者是何人,管谁要钱去,人家谁给你呀。
他是冲着刘老爷子的,敬仰和感激,比几个钱的分量重多了,管他花在谁的身上呢。
秋菜绿了,高粱红了,谷子黄了,天空瓦蓝瓦蓝的。
中秋时节,挺着大肚子的刘雅芬,领着二个孩子来到了东大岗包上。
王有德和他的几家邻居,以他们特有的热情,接纳了她和她的孩子们。
刘雅芬是东大岗包附近定居的第六户人家。
不久,日本鬼子在北大荒搞什么并屯上户口,强迫分散在东大岗包附近另外三户人家,迁到东大岗包上住,在王有德家、李二家和新盖房的刘雅芬家边上,盖房落户。
因为只有六户人家,一时想不起什么雅致动听的名字,数数户数,就给这个屯子起了个最简单不过的名字——六合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