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棱棱”一声响。

    突然，从他身边不远处的壕沟里，一只在雪地里觅食的野鸡（雉，山鸡。）被他惊飞了。

    也太突然了，一丁点的心里准备都没有，他被突然惊飞的野鸡惊呆了，腿一软，脚下一滑，整个人横着摔了出去，酒坛子脱手而出。

    他急中生智，在半空中试图抓住酒坛子。

    一把没抓住，手碰到了它，反而加快了酒坛子落地的速度，“啪嗒”一声清脆的声响，酒坛子在冰面上摔得四分五裂。

    一坛子浓郁喷香的高粱酒，酒花飞溅，光芒四射。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简直就像要了李大穷鬼的命一样。

    他马上反应过来，全然不顾身上摔得疼痛难忍了，拼命地爬到打碎酒坛子的冰面上，大口大口地吸落到冰面上的残酒，吸不上来了，就用嘴嘬，嘬得舌头生疼。

    然后，四处找酒坛子碎片，里面残留有酒的，端起来就往嘴里倒。

    再也没有什么办法弄回渗进冰雪里的酒了，这不要人命了吗！他捧着一块酒坛子残片，心疼的大哭起来，心疼酒，更心疼酒坛子。

    哭着哭着，酒劲上来了，有一点范迷糊了，哭声越来越小，身子一歪，竟然躺在冰雪路面上睡着了。

    哭声渐渐地消失了，鼾声渐渐地大了起来。

    刚才他连喝带吮，下肚了没有一斤也有七八两酒，这辈子加起来，也没喝过这么多的酒。

    他平日里，爱鼓捣点小酒，但是天生的酒量小，三钱的小酒盅喝个三盅二盅的正好，只要超过五盅就喝醉了，醉了什么话也不说，不哭也不闹，倒头就睡，睡足了，醒来啥事也没有了。

    酒德是全世界一流的。

    李氏在家里等他回来吃下晚饭，天都大黑了，干等也不见人影。李氏突然想起着老头子不敢走冰雪路面，而且还拎着一个酒坛子，有点不放心了，让儿子李大喇叭出去迎一迎。

    李大喇叭穿戴好了，出门去接他爹。

    外面风停了，雪越下越大，如铺如盖。

    白茫茫的天地之间静悄悄的，停下脚都能听见雪花落地的沙沙声。

    刚翻过东大岗包，就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莫名其妙的声音，难道有狼或者其他野兽？爹可别遇着狼。

    仔细听听，有节奏的声音来自不远处的地上，呼呼的，像是人打呼噜的声音，既熟悉又亲切，难道还有人在雪地里睡觉？

    顺着传来声音的方向找过去，只见在白茫茫的雪地里，拱起来一个长条雪堆，一起一伏的。跑到跟前一看，有一个人裹着白雪躺在地上睡得正香，脸上扣着一顶棉帽子。

    蹲下再看，那人脸上顶着的不正是他爹那顶破狗皮帽子吗？开始还不敢认，也没敢往他爹身上想，就这顶破狗皮帽子，足以证明雪中横卧的人，是他亲爹无疑了。

    只见他整个人被埋在刚刚飘落的雪里面，睡得正香呢。

    酒气冲天。

    他连忙靠前拍打他爹身上的浮雪，大声呼叫，勉强扶他坐了起来，只见爹手里还紧紧攥着半块酒坛子碎片。

    这是怎么了，眼看着拎着的酒坛子走的，为什么回来手里变成了瓦砾？

    他掰开爹的手指，夺下碎瓦片扔掉，又大叫了几声爹，也没把他唤醒，赶紧架起他来，扛到肩上，快步向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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