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的玩法是一方摸黑往小瓢里放玉米粒,用手遮着让对方猜多少,规则是两个人在地里捡柴火歇气时琢磨出来的:
放小瓢里二粒或两粒以下玉米粒,包括什么也不放,称谓:“一小瓢银子”;放小瓢里三粒或三粒以上玉米粒,最多放五粒,不能再多了,因为玉米粒数量有限,称谓:“一小瓢金子”。
等于告诉对方本次游戏要猜的玉米粒数量范围,相对减少了竞猜难度,加大了猜中的几率。
双方轮流坐庄,一把一轮换,猜中者赢得小瓢里的玉米粒,猜不中者,按小瓢里相同的数量玉米粒赔偿给对方,把赔偿的玉米粒放在对方的小瓢里,如果有一方十粒玉米粒全输光了,就为一局结束。为了防止出现作弊行为,各方在往小瓢里下完赌注后,一手持瓢,另一只手必须拉着对方的手。
一局完了,输了的一方从自己的十粒玉米中,拿出一粒塞到对方的嘴里以示奖励。赢了的一方嘴里含着一粒玉米粒,就像含服一颗人参果,或者吃到一小块唐僧肉一样,舍不得大口嚼了了咽下去,而是慢慢地咀嚼着,品味干瘪的玉米粒上残留的清香甘甜。
输了的一方影影绰绰的看着对方吃,自己只能干吧嗒嘴了,手里的玉米粒因为是赌资,一粒也不能随便动,只能听着对方在咀嚼——听声止渴了。
玩的时候还挺热闹的,往往是李氏先出瓢:
“一小瓢银子,你猜几个?”
“一个。”
“错了,两个。不信你摸一摸。”
“真是两个,我输了。”
这一切,都是在黑暗中摸索着进行的。
李大穷鬼求胜心切,总是爱下大注,出“一小瓢金子”,但是输多赢少;李氏胆小怕输,总是下小注,老出“一小瓢银子”,每每的结局是李氏赢多输少。
她心里明白,不是自己的玩的技艺如何好,而是丈夫有意在输给自己,好让已有身孕的媳妇多吃几颗老玉米粒。
后来,玉米粒终于在经过两人的手中来回摸索了百次千回之后,都生着下肚了,一粒也没剩下。
没有玉米粒了,夫妻俩就拿小石子代替,小石子不能吃了,就在墙上划道道记账,等到什么时候有了玉米粒再还账。
两人玩得相当投入,因为秋后算账,谁也别想打马虎眼。
夫妻俩当时还住在河北河间的一个大杂院里。
一间四面撒气漏风的小破房子,坚壁成了两个单间,父母住里间,小两口住外间,中间是改成硬坚壁,各走各的门。
一天,夜里有点饿了,睡不着觉,两口子起来玩游戏。
你“一小瓢金子”,我“一小瓢银子”的玩了起来,两人发出的声音并不大,但在黑夜里发出的声音,被寂静给放大了,隔着墙隐隐约约的都能听见。
那天,恰好被一个从他家门前路过的小偷听见了,其实,人家仅仅是路过而已。
真正的窃者,一般不会光顾贫民窟的。
听到屋里又是金子又是银子的,还一瓢一瓢的擓着数。妈呀,那得有多少货啊?真是太小看贫民窟大杂院了,竟然还有在此隐居的大财主。
活该自己走鸿运,可算碰上大活了。
别走了,就在墙角黑暗地侯着吧。心想:等你们数完了金子银子睡着了,我再进去帮你们数数。
屋里两个人一瓢一瓢的没完没了,小偷站在墙角哪儿都快睡着了。
月亮已偏西,两人终于消停了,余兴未尽,一边嘀咕还一边亲热。
不一会儿,屋子里终于传出一高一低的甜美的打鼾声。
小偷开始行动了,他伸进手去,打开用麻绳做搭扣的房屋门,炕上小两口睡得正香。
借着月光,凭他多年行窃的经验,炕上地下开始搜索。最后把两人的被窝里都快摸遍了,就差摸小两口的私处了,想摸也不能摸,正经的盗贼就是偷盗财物,不干下三烂的事。
摸了半天,别说没摸到什么金子银子,就是一个大子儿也没有。只有在男人枕头边上,摸到两个小瓢和一小口袋硬石子,难道这就是黄金?掏出石子放口里咬一咬试试,一咬就碎,弄了一舌头的石砾,满嘴的土气味。就他妈不是什么金子银子,恶心的他想吐但是不敢吐,怕吐出声,只好委屈自己干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