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夏天，有一天我去后院子上茅楼（厕所），我家茅楼不也是用苞米桔夹的吗，我褪下裤子解小手，感觉身后好像有沙啦沙啦地动静，我以为谁家的猪拱苞米桔呢。

    回头一看，后面的苞米桔底下被扒了一个鸡蛋大小的洞，一只眼睛从下往上，死死地盯着我后身看呢。

    我假装不知道，迅速解完手，快速绕到茅楼后面，只见董瘸子大头朝下，趴在地下，还没来得及起来呢，我上去一脚踹了他一个倒摘葱，差一点掉粪坑里，又狠狠地踢了他好几脚。

    叔，你说他趴在粪坑上也不嫌臭，不得好死的玩意……

    第二天，碰上单独在一起的机会，他腆着脸对我说：‘大丫长大了，真有劲，差一点没把我踹进粪坑里，嘿嘿，都偷看了好几回了，你比你妈又白又鼓溜……你放心，再不偷看了。我发过誓，不会碰你的，看看还不行，要不，我白养活你了。等那天我跟你妈念叨念叨，把你嫁给你哥大奎得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吗……’叔，你说他缺德不缺德？”

    “董瘸子是不是在西边地里看青呢？等过晌了，我去堵他，我像捏小鸡似的，把他那条好腿也打瘸了。”

    大老盖终于借引子抽出手来，顺势做了一个双手掐人的动作。

    “叔，你还是不明白，要是让你去打他一顿的话，我就不跟你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光彩事，说出去，我还有法在屯子里呆吗？

    再说，以后要嫁人的话，人家谁要啊？信得着你，说出来心里就敞亮了，也让你也知道，我是啥人性，为啥今天不跟你上粮囤子……

    ……这件事，我也没跟我妈说，我都这么大了，不能老让她操心，这两年她头发都白了，快成了小老太太了。

    ……等到了秋天，又发生了一件事。

    那会儿，咱们不是去六号地参加会战割谷子吗，累得我吃完了下晚黑饭，到头就睡，半夜里，觉着有一只手隔着裤衩摸我下面，麻酥酥的有一点疼，我想可能又是老王八犊子耍流氓，我猛地抓住这只手，挠了他好几道血淋子。

    借着月光一看，不是董瘸子，而是大奎这个小王八蛋，他就站在我睡觉头上的地下，一只手握着另一只被我挠破了的手，一脸坏笑的看着我，我上手又给他挠了个满脸花，他怕我妈听见，一声没敢吭，捂住脸走了。

    叔，你说我命咋就这么差呢，让他爷俩欺侮。

    为了我妈，能忍的我都忍了，我怕这爷俩畜生指不定那天把我给祸害了。

    实在没办法了，我就用小帆布缝了一条大裤衩，腿又细又长，紧绷在大腿上，裤腰高到肚脐眼上边，订了十来个裤别，天天睡觉前用一根粗布带扎得紧紧地，在侧面腰上系个死疙瘩，我下地，褪下给你看看。”

    没等他反应过来，谢大丫跳下窗台，褪下外裤，撩起上衣转了一圈，给他看她的“铁裤衩”。

    “这老粗布，腰上系一大疙瘩，睡觉不咯得慌？”

    “咋不咯呢，把大腿根肉皮都磨破了，那也比被他们爷俩糟蹋了强。穿上以后，夜里能睡个踏实觉了。”

    “看到了，快提上裤子，别让人看见，该以为咋回事呢。”大老盖侧着身子伸出头去往外面看看，热烘烘的土路上，不见人影。

    “叔，就手，让你伸里手摸摸吧，你和那俩畜牲不一样，其实，我也想跟你那个啥，就怕……”

    大老盖没有也没敢回应，他一蹁腿，跳到了窗外，外面地势比屋里低，差一点摔个大马趴。

    他站定了，抬头看日头，刺眼的日光令人炫目，脑海里出现的全是个人家的败家的老娘们：

    趴在锅台是做饭的老婆；满院子撵狗抓鸡的老婆；坐炕沿上缝补丁的老婆；托着瘪了吧唧的咂咂奶孩子的老婆；被窝里整天价拿屁股蹭他大腿的老婆……

    瞬间，脑子里又出现一片空白，空白又变成了铺天盖地的白色，大片白色又很快地破碎了，变成白花花的碎片，铺天盖地而来——大的白皮鸡蛋，小的避孕药片，漫天飞舞，大老盖无处可藏。

    鸡蛋，鸡蛋，又是白皮鸡蛋。

    避孕药，避孕药，该死的避孕药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