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好大红布腰带，又把上衣掖进裤腰里，然后，解开衣服领口两个襻扣，把香瓜塞了进去。整个过程中，旁若无人，再看小瓜蛋时，依然面无表情，拴马桩般的站着，一动不动。

    “顶名摘你个瓜，你看看，还他妈没老娘我咂大呢，你褪下裤子比一比，有没有你那个××大？敢明个我还来，咱俩瓜窝棚草堆里骨碌一个，完事你给老娘弄那个大个香瓜，啊，小瓜蛋。”

    小狍子用手指了一下小瓜蛋脚边，自己已经选好了最大的香瓜。

    “你还得寸进尺了，明个你要是敢来，看我……看我不叫我二个儿媳妇来，撕巴烂了你。”

    慌乱之中，小瓜蛋不怎么突然想到了家中两个骁勇善战的儿媳妇，那俩货，没准是小狍子的克星。

    儿媳妇王姓妯娌俩外号大母狼二母狼，彪呼呼的，遇到骂街打架的事，不论青红皂白，姐俩一起上，全屯子老娘们没人敢惹这俩悍妇的。

    小狍子假装没听见，但心里直犯嘀咕，那两只母狼可有点惹不起，明个来不来还不一定呢，嘴上说说而已，小瓜蛋还当真了。

    她两只手搂着衣服里的香瓜，挺着肚子，远看就像怀了孩子一样，晃腰扭腚的走了。

    气得小瓜蛋在后面跺脚啐唾沫，把她们家祖宗八代骂了个臭溜够，当然压低了声音，好像自言自语。

    哪儿敢让她本人听见，那不又得炸了庙。

    傍晚。董疤瘌眼来接夜班时，小瓜蛋白天的火气已经消了，又跟他磨叨了半天：老死头子，夜来千万看住这几个大种瓜，不怕贼偷就怕贼惦念，赶明个天一下雨熟透了，咱就摘下来甩籽，只定给你留个大个的吃，看我不撑死你。

    董疤瘌眼说，你当都跟你似的，谁惦念几个破香瓜？

    反正有人惦念着……

    小瓜蛋只字未提小狍子来瓜地摘瓜的事，就你董疤瘌眼那眼神吧，少一个二个瓜，根本就看不出来，不提醒你还了得。

    回到家里，小瓜蛋盘腿坐在南炕炕头吃下晚黑饭。

    北炕上两个壮实的儿媳妇，一个炕里，一个炕沿，都敞着怀奶孩子，看到这俩虎背熊腰的儿媳妇，想起白天瓜地里发生的事，小瓜蛋心里边踏实多了。

    小狍子，你个人回家好好寻思去吧，你祸害我这个堂堂正正的爷们行，你跟我二个儿媳妇较量较量试试，再跟我得瑟，她俩非劈扒了你，喂我家大黑不可。

    他想对儿媳妇们讨好说点什么，看她俩敞胸露怀喂孩子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回肚里，转过脸端起酒盅又掫了一个，今个这接溜的高粱酒格外地香，他莫名其妙地笑了，不自觉笑出了声。

    那时的农村妇女大都这样，给孩子哺乳时袒胸露背，坦然自如的，从不回避。

    王姓妯娌俩对视了一下，目光中沟通了内心的感觉：小瓜蛋公公今个犯那门贱，大葱蘸酱就着烧酒，怎么比孩子吃大咂咂都香呢，自己个还笑出声了。

    哎呀妈呀，可坏了菜了，是不是他看了半天，也馋咂咂了，这个老掏灰扒，怨不得屯子里的人都骂他。

    姐俩不约而同的转身向北炕里，藏起前胸来，给老公公个大后背瞧着。

    小瓜蛋毫无察觉，觉着儿媳妇转过身去，结实的后背如两块大面板，戳在北炕上，心里踏实多了。

    心的话：小狍子，让你再来得瑟，试试！

    他狠狠地咬了一口大葱，把剩下的半截葱白又插到了大酱碗里，端起酒盅又掫了，想再倒一盅，烫酒的锡壶就倒出来几滴，一壶滚烫的烧酒还没放凉就喝完了，今天怎么喝得这么快。

    “老婆子，再给我烫壶酒。”

    他对着门口，朝正在外屋地蹲在灶坑馇猪食的棺材瓤子，大声喊了起来。

    他寻思，或许那个儿媳妇能接过话，去给他烫酒。王姓妯娌俩仿佛跟怀里的孩子一起睡着了，一动不动，好像根本就没听见一样。

    或许，真的都突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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