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食堂餐厅。
老蔫媳妇坐在吃饭用的大圆桌旁,摘芹菜叶。
矬冬瓜漫不经心地走过来,当着她的面,手伸进裤兜里,掏出一块古巴糖来,慢慢地扒掉糖纸,递进嘴里。
“你个矮脚虎,当着老娘的面吃独食?”
“你想要啊,我裤兜里还有一个,你自己掏呗。”矬冬瓜一边说,一边抬起胳膊,示意她自己掏裤兜。
老蔫媳妇拍了拍手上的土,想都没想,把手伸进他的裤兜里,刚伸进去,就像被蝎子蛰了似的,迅速抽出手来,满脸涨红,一句话没说,又低头摘芹菜叶去了。
“让你跟我臭得瑟,摸着好玩意了吧?”矬冬瓜幸灾乐祸,又怕她再把自己摁倒了坐在屁股底下,没敢太靠前,一脸坏笑,绕道溜走了。
原来矬冬瓜为了调理(戏耍之意)老蔫媳妇,把右侧裤兜里兜布给剪掉了,兜口里面没有兜底。伸手进去,只能掏着大腿内侧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矬冬瓜手里攥着一块古巴糖,然后再伸进没有兜底的兜口里,特意当着老蔫媳妇的面,假装从裤兜里掏出块糖来,引她上当。
老蔫媳妇果然中了他设计的圈套,伸进手去没掏着糖块,反倒摸到她不该摸的破烂东西……
别看她平时破马张飞虎了吧唧的,但自己心中有大男大女闹着玩的底线,动真格的可不行。
古巴糖没吃着,却摸着了他裤裆里的不是东西的东西,不敢声张,也不敢挑明了骂他,她心里把矬冬瓜祖宗八代骂了个遍,表面上装作没事的样子,只能吃哑巴亏了。
杂种操的,看我哪天不一屁股坐死你,要不,就把你那个小破烂玩意薅下来喂狗,恨得她咬牙切齿。
葛梁氏怀上了杨有财的孩子,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她个头矮,肚子显大,就像一小孩,怀里整天抱着一个大西瓜似的。
葛大喜每天按部就班,忙道着自己日复一日的几件事:点豆腐卖豆腐数钱藏钱睡大觉。对于她媳妇肚子又大了,好像稀松平常的事,根本就没理会,视若罔闻。
她,却坐不住了。
一天夜里,俩孩子刚睡着,她在油灯下给孩子缝补裤子,他坐在炕沿上抽烟袋,每天睡觉前抽一锅,是他日复一日的习惯,这要是搁在以前,这会儿,正是两口子说话的好时光。
两人都憋着一肚子话,但谁也不想先开口,相对无言。
有些事情,到了该挑明了的时候,不说是不行的。
毕竟是女人,还是她先憋不住了:
“那个谁他爹…我肚子都这么大了,你也不问问咋回事,是谁的?”
“我的呗,我媳妇怀孩子,就是我的呗,哼,不管谁的,生下来不都是我儿子。让我先消停地抽完了烟,躺下再说吧,困着呢,你也别干活了,先把洋油灯吹了再说话,月亮地挺亮的,可惜了洋油。”
听他的口气,他好像早已知道她肚子里孩子的出处。
“你整天价就知道睡睡睡,你一觉睡过去得了,我正好带着孩子走道了(改嫁),抠门的你,成天拿我当驴使不说,明明看见我给孩子缝棉裤,你让我吹了灯借月亮光,就从你一个铜子能攥出水来的劲,也得跟你打八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