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芝还真就又上当了。

    娘怎么串门回来又变卦了，谁稀罕非嫁给你傻了吧唧、瞎摸糊眼的糟烂儿子，念几天破书怎么了？不娶我拉到，不娶就不娶呗，我宁愿不嫁了，给你当一辈子闺女，不嫁人了还不行。

    不娶我不说，还要闲齁我碍事，把我送给王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这姑娘又有点懵懂了，脸涨得彤红，却不知说什么好。

    面对着不是亲娘的亲娘，急也不是，不急吧，还是火上房一样的急事，这个实诚姑娘快憋爆炸了。

    韩子芹参与其中，知道事情的原委，小嘎儿嘴快，能得瑟，她跑上前去，搂着呆头呆脑的李桂芝，大声嚷嚷：

    “姐，你就要成我嫂子了，还耷拉脸呢，我都没稀得和你争，你看我哥那个丑八怪样吧，我长大了找个比他强一百倍的，拿给你们看看。”

    韩子芹一番话，李桂芝大致上听明白了，但不知道和让她去王家有什么关系，还没等她问出口，韩子芹又说话了：

    “姐…嫂子，你看我把我哥都让给你了，你把王大爷这个干爹让给我呗，等我嫁人，也从他家走人。”

    全家人一直都认为小子芹傻乎乎的，其实，这孩子一肚子鬼心眼，啥事都明白。

    娘打算憋一会李桂芝的事，她给和盘托出。

    “子芹，你个山货，娘肚子里就这点嚼谷，全让你给捯腾出来了。”

    “不干，不干，娘，你伙着他俩欺侮我。”

    李桂芝跺脚摇头，两根大辫子甩来甩去的，就像一个大拨浪鼓。

    她把贴在身上的妹妹，一把给抵搂起来，扔到炕上，回身上前，熊抱起刘雅芬，就地转起圈来。

    刘雅芬笑得喘不上气了，用手拍打着她的胖乎乎的大脸，连呼哧带喘的，断断续续的说：

    “死丫头，你夯得跟驴似的，看把娘给转迷糊了。”

    李桂芝把娘稳当地放在炕沿上坐好，她双腿跪在地上，搂着娘的腰，把头搭在娘的腿上，流露出几分亲昵，几分羞涩，几分埋怨，更多的是尊敬和感恩。

    刘雅芬拢了拢头发，卡好鬓卡，平静了一下，突然，严肃起来：

    “好了，别闹了，桂芝，你起来，来，都过来，咱们开个家庭会议，一个个给我坐好了。

    我要正式立规矩了，头一条：大闺女李桂芝，你以后是我正儿八经的儿媳妇了，从今往后，不许跟老婆婆我没大没小的……”

    李桂芝刚从地上站起来，还没等在炕沿上坐稳当，又触电般的跳到地上，双膝着地，扑到娘的怀里，失声痛哭。

    这会儿，她像一个就要远嫁千里之外，和娘生离死别的亲生女儿，刘雅芬抚摸着她满头的秀发，泪水也无声的流了下来……

    娘俩都不知道，和亲生的一样的养女，在蜕变成了儿媳妇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究竟是更近了，还是疏远了。

    韩子旺和李桂芝圆房的当晚，还没吹灯，韩子旺就主动大方地钻进李桂芝的被窝里。

    南炕，当娘的知趣地吹灭了灯。

    黑暗中，装睡的李桂芝，回身把他搂在怀里，两人用绣着一对鸳鸯的大红被子蒙上了头。

    过来，让姐姐摸摸小家雀，好几年都没摸着了，哎呀，我的妈呀，可不得了了，咋长恁大了？我说你一回来，咋不和我睡一个被窝了，还硬梆梆的，可不敢再摸了。

    ……姐，我憋得慌，想出外头。

    上炕前，你在尿罐里不是刚尿完吗，我都听见声了，咋又憋了？

    我憋得火燎燎的……

    哦，我知道了，傻小子，真长大了。

    来，上姐这边来，姐早给你小家雀早预备好了小雀窝了，你先摸摸，暖烘烘的，是不是？来，让小家雀钻里头去吧。

    啥玩意？你还好意思问我，我那儿懂啊……姐不也是头一回吗。

    傻小子，你自己试探着来吧，想怎样就这样，反正，我永远是你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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