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端木渊起身抬头。这张脸,这个人化成灰他都认得,“皇兄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哦?哪里不一样了?”
“以前,皇兄脸上没有那么多褶子。如今不威自怒,着实有一番帝王之相了。就和父皇当年一样。”端木渊语气轻松,全然不像是在描述自己的杀父仇人。
“你记起父皇了?”
“人之发肤皆来自于父母,为人子女怎么会连自己的父母都忘记了。皇兄说笑了啊。”端木渊笑语晏晏。
“什么都记得?”
“是啊,都记得。”端木渊抬眼轻笑,“父皇死在这里。”端木渊指着地面道,随后又挪了几步,“母后在这儿。”端木渊回忆着当日的情景,一切历历在目怎么能忘得掉,“皇兄这般问阿渊,难不成是忘了?”
端木佑转过身,逆光之下看不清他的五官和神情:“你就不很朕吗?”
“说不恨,皇兄会信吗?正如皇兄从来都没相信臣弟痴傻过。”端木渊笃定地说。
“这,可是欺君。你可知罪?”端木佑负手而言。
端木渊闻声,“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皇兄恕罪,臣弟知错。”耳畔划过一声锋利的声音,端木渊的颈项间被抵上了一把利剑。
“欺君是死罪啊。”端木佑一字一句的说,“是直接杀了你,还是将你再次流放,还是放你回府?”这三个选择最后的结局都是死,只要君王容不下谁,谁就活不了:“或许你会死在流放的路上,或许会有人替朕杀了你。”端木佑只要稍稍授意,等着讨好君王的人大有人在。端木佑从头到尾,手上不会染上兄弟的鲜血。端木渊还之以轻笑,全然不在意端木佑所说的,“你不怕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要臣活,臣不得不活。没有人能逆着皇兄的心意而活,或者说逆了您心意之人,都活不了。”端木渊拱手抬眼道,“若是皇兄要臣弟死,当日在上乾殿就不会放过臣弟了。”一脉同出的兄弟,彼此心照不宣。端木佑从不相信端木渊痴傻过,端木渊亦是不相信自己的皇兄当年会因为下不去手而放过自己,他有恃无恐的回到京都城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端木佑收回手里的利剑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装疯卖傻?”
“因为臣弟不知皇兄是不是真的容得下臣弟,因为臣弟还要为舅舅一家报仇平反,所以一定要活着。”
“报仇平反?”上乾殿内传出一阵笑声,“荒唐,如何平反?如何报仇?杀了朕,手刃兄长,血溅上乾殿?”端木佑将手里的剑扔在地上,“剑就在这儿!”
端木渊捡起了地上的剑,轻抚剑刃。这把剑自端木佑年轻时就跟着他了,也是这把剑杀要了端木渊父母的性命。端木渊拱手将剑还给了端木佑:“我杀不了您,我杀了您谁来为舅舅一家平反?”
“阿渊,我可是手刃你母亲和舅舅的仇人,你流放蜀地十五年,如今就如此窝囊了吗?”端木佑冲着端木渊吼道,“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