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长的手指推到矮桌上的酒壶,余酒四洒。制作酒壶的泥胚是上等的红泥,制作壶盏的工匠也是老手。醉仙居不愧为京都城第一酒坊,即便是酒盏酒壶店家也甚是下了功夫,就算是碰盏之时发出的声音,听起来也是享受。
端木渊有好多年没有喝的烂醉如此,这一日也不知怎么的就是很想纵着自己喝醉一回。城府极深也罢、阴鸷诡谲也罢,端木渊算来也不过是二十有五,许多人在这个年纪里或许还在读功名,或许已成家立业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又或许浪迹江湖潇洒恣意。
醉仙居里的人却孑然一身,举杯邀月对影三人。于梁夫人,他道不了心里的凄苦,因为端木渊不愿见到自己亲人为自己伤神的样子;于穆宁,他说不清自己心里的狠辣,因为穆宁不是个决绝之人,他亦不是不想逼着穆宁和他一样手染鲜血。
这世间没有谁生来就是狠毒绝情、铁石心肠之人。端木渊不过也是这世间的凡人罢了。凡人就会有七情六欲,凡人就有舍不清放不下的东西,凡人就是凡人。
端木渊趴在矮桌之上,原本整齐的束发凌乱的落下几缕青丝,荡在额间。洒在桌上的酒水里倒映着端木渊翕动的睫毛和淡色的薄唇:“小二,上酒!”端木渊道。
几乎是与此同时,醉仙居里有一个人同时说这句话。
“对不起啊,公子。这最后一壶酒让那桌的公子要了。”醉仙居里的小二对着柜台前的公子说,“您啊要不换家店吧。”
“谁和小爷我抢酒啊。”说话之人是女儿身,扮作男儿样,“小爷我好不容易出门一回,今日喝不到你们的三味酒,我是不会回去的。”
“可是公子啊,您真的是来晚了一步。”小二为难地说,“您莫要让我难做啊。”
“就那个醉鬼。”这姑娘指着矮桌上的人道,“他知道什么呀,你和他说酒卖完了不就成了吗。”
“公子啊,我们这做买卖的不得讲诚信吗,明明就是那位公子先要酒。”
“你这人这么轴啊。”
“公子,这是我们主家定的规矩,开门做生意诚信第一,童叟无欺。咱们可不能因为那公子醉了,就欺负人家不是。”小二眼珠子一转,“莫不如,您和那位公子商量一下,看他能不能把酒让给您啊?”
“成吧。”那姑娘走到矮桌前道,“兄台,小弟久仰醉仙居大名依旧,今日特地来此就想尝尝这三味酒是何滋味,怎奈这酒就剩下最后一壶了,兄台都喝了那么多了,能否将这最后一壶酒让给小弟。”趴在桌上的人毫无反应,“兄台?喂兄台?”姑娘推了推端木渊的肩膀道,“兄台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哦!”见端木渊还是没有反应,姑娘拿起桌上的酒便往隔壁桌走。
“谁让你动我的东西的!”端木渊伸手握住姑娘的脚踝,“放下!”虽是醉了,可说话依旧冷冽决绝,不许旁人觊觎自己的东西。
“啊!你扯我脚做什么?”端木渊一抓便把那姑娘的袜子给扯了下来。冰洁的玉足落在端木渊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