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一面连声唤着“蒲玉”,一面就要往内堂闯。
季江当然不会让他进来,眼疾手快把他拦住,男子粗声粗气骂道:“里面是我娘子,我如何进不得?”
熊泽摇着扇子从季江身后露头,见来的人有些面熟,上前打个招呼喊一声:“给杨大哥问安。”
“熊泽?”杨档一皱眉,熊家富甲一方,他当然认识这位熊家的小公子,不是传闻他得了绝症,喘不上气来吗?这不活蹦乱跳挺好的吗?
杨档急着见蒲玉,又要往门里闯,其他候诊的病人纷纷皱起眉来,熊泽虽然个子不高,却一把挡在杨档身前:“医馆之地喜静不喜动,杨大哥稍安勿躁,这家大夫我信得过,一会肯定出来跟你禀明详情。”
果然,内堂的门一开,蒲玉仪态万方的走了出来,杨档立刻上前挽住她腕,焦急问道:“我去盈翠阁寻你,她们说你带着冬青来瞧病了,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蒲玉笑笑:“小病,不碍事,只是咱们处的久了,妾身恐过了病气给郎君,这位大夫是个好心的,说要帮郎君也瞧瞧。”
她说着就把杨档往内堂推:“你快进去,没看后面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吗?”
杨档摇头:“我身子骨向来健壮,不要紧的,家里还有事,你既然瞧过了,就先跟我回去吧。”
他说着伸手来拉蒲玉,却被拉动。
“怎么了?”杨档皱眉,“怎么不走?”
“你还是让这位大夫瞧瞧吧。”蒲玉细声细气劝道,“知道你身子没毛病,可还是瞧一眼让人安心。”
蒲玉好声好气的劝说,谁知杨档突然没来由的炸了,他眼睛一瞪,舍不得冲他的美人撒气,倒冲着林清洛吼道:“说了不看!你这人怎么这样胡搅蛮缠?”
林清洛远远站着,谁知被台风尾扫到,杨档的唾沫星子喷她一脸,她气呼呼的一擦脸,也来了脾气:“你冲谁嚷嚷?”
“冲你!怎么了!庸医!”杨档突然的爆发简直莫名其妙,他指着林清洛骂道:“不就是想多赚点诊费吗?老子不差这个钱,给你就是,非要说老子身上有病气,不是故意寻晦气是什么!”
季江上去拉他,谁知他越说越来气,蒲玉在一旁涨红了脸,林清洛待人接物如此客气,却平白挨了杨档这样一顿咒骂,她伸手拉拉他的衣袖:“神医也是一片好心……”
原本在候诊的病人,见屋里闹起事来,纷纷提前告辞,林清洛看了气极,好不容易来了一批有钱的客户,却被这个杨档给搅黄了!
她原本不愿戳穿,此时却被他气疯,不管季江怎么劝她和气生财,都非要跟杨档争出个一二三不可,她趁着季江跟杨档拉拉扯扯,一把揪住杨档的头发,忍着痛用那条瘸了的腿踹了他好几脚,这才撒手。
杨档嗷嗷乱叫,一点没有富家公子的气度,指着林清洛气呼呼的说道:“你敢打我?”
林清洛整整自己脸上的面纱,亮出手心里的一缕头发:“打得就是你这个黑心渣男!”
“你还揪掉了老子的头发!”
杨档吃了亏,更加不肯罢休,他只恨今天自己出来,身边没带小厮随从,捡起桌上的一个茶杯朝林清洛砸去,林清洛虽然跛着脚,但动作依旧灵敏,她拉着熊泽灵活的躲开,大声说道:“你鼻烂发脱,分明早就染了花柳病,却瞒着蒲玉把病传给她身上,安得什么心?”
厮打在一起的四人瞬间静了,季江趁势将杨档一把按在椅子上,而冬青连忙查看被误伤的蒲玉,要替她理理发髻。
蒲玉却推开冬青的手,不敢置信的站了起来:“大夫刚才说什么?这脏病……是郎君染给我的?”
林清洛冷哼一声:“怪不得叫你进去看看,你百般推脱,甚至还恼怒动手,原来是心虚!”
“谁心虚!”杨档又要站起来动手,却被季江一把按下,“老实坐着!”
“我瞧蒲玉身上的病灶,顶多也就染了一个月的样子,她从跟你好上之后就没有接客,不是你传给她的病又能是谁?蒲玉总说你对她千般万般好,所以我不敢信,今日一看你的症状,就知道你才是那个病头子!”
杨档一见捂不住林清洛的嘴,也不想跟她再争,上前拉了蒲玉的手:“咱们走,没得跟者庸医拉低身价!”
蒲玉虽然堕入风尘,却也是个性子硬的,她一下甩开杨档的手:“我不走!”
“你怎么回事?难道不信我?我都说了我没病!”
“口说无凭,一看便知。”林清洛呛他。
蒲玉站着没动,杨档闹了个没脸,一下拉下脸来,不复刚才的温柔耐心:“再说了,就算我身上真带了病,谁能肯定就是我传给蒲玉的?”
“盈翠阁那是什么地方,说不定碰到哪儿就染了毒气到身上,怎的不说是蒲玉传给了我?”
“蒲玉得病才多久,你得病又有多久?”林清洛冷笑,“男的那地方有病不容易看出来,蒲玉怕是着了你的道!”
蒲玉望着杨档,冷不丁的来了一句:“你跟滴翠,是不是有事?”
杨档当然否认,连声解释自己只是见过滴翠几面而已,蒲玉哪里肯信,声音里多了几股硬气,冷冷说道:“我曾在滴翠那里见过你的佩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