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条件？”陆暮南似乎是听入了迷，追问道。

    林清洛笑笑：“风水先生以一座石桥镇住卧龙，说等那座石桥变旧，就可以放它出来，卧龙满心欢喜，以为自己还能得见天颜，谁知那只是风水先生的一个障眼法，他建起石桥之后，立刻将桥命名为永新桥，‘永新’当然就是永远不旧的意思，所以卧龙再也不能出来兴风作浪……”

    座下的马车一颤，陆暮南笑起来，掀起窗幔的一角，示意林清洛朝外看去。

    “咱们现在，就在这镇压着卧龙的永新桥上走着。”

    林清洛往外张望着，连日大旱，金水河已经出现断流趋势，两岸的河滩已经渐渐显露，河滩上成了稚子孩童们的乐园，有的挖泥沙堆房子，有的互相追逐着打闹……反正河滩上的泥沙绵软，就算摔倒也不打紧。

    “如果这故事是真的话，不知那卧龙现在何处。”林清洛倒对那卧龙有些同情，“河水干涸，它能去哪儿栖身呢？”

    车子渐渐放缓了速度，一路看遍了枯黄的树叶草木，总算在清凉山这里找到了些许残存的绿意。

    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只是这绿意也只是比下有余而已，大旱之情席卷整个北方，光孝寺也不能幸免……树叶边缘微微卷起，那绿色只是一层表象，经不住细细打量。

    有个小沙弥正抓着一把麦子喂寺门前的信鸽，林清洛上前行了一礼，态度恭敬的问道：“敢问这位小师傅，可曾见过慧空师傅？”

    小沙弥将最后几粒麦子丢出去，回了一礼：“你找慧空师叔？他一早就提着鱼竿出去钓鱼了。”

    “……钓鱼？”

    “是啊，就在山后的那处小河边上。”小沙弥伸手指了一个方向，“两位施主出寺之后向东走些距离，那林子里有条羊肠小道，顺着一直走到头，就到了溪边，师叔一般都在上游垂钓，两位不如过去找找。”

    林清洛向他道谢，跟陆暮南一起踏上了寻找慧空的路途，天气干旱，林中的杂草极少，偶尔还能看见几只受惊的野兔飞快的钻过林子消失不见，她边走边抱怨：“河里水都干了，就算有鱼恐怕都晒成鱼干了，慧空这是钓的哪门子鱼！”

    果不其然，当他们找到在河边垂钓的慧空时，他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脸上扣着一顶草帽，草帽上还蹲着一只青蛙，见有人来了，慌慌张张的蹦走，凉凉的身体一下蹦到慧空脸上，惹得他伸手去抓。

    “空大师叔，醒醒吧！”

    慧空摘下帽子，见来人是他们，赶紧做起来，一脸不解的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你表演空手套白鱼。”林清洛指着干涸的河岸和空空的吊桶，故意挤兑他，“钓上几条了？”

    慧空懒懒起身：“我这是水中无鱼，心中有鱼，你们这些俗人，一般达不到我这样的境界。”

    “更何况我在寺里，就算钓上来也捞不着吃，不如放它们一条生路……”慧空张开双臂，做出一副拥抱天空的姿态，“心怀大善，阿弥陀佛……”

    陆暮南把他从感慨中拉回，正色说道：“别阿弥陀佛了，找你有正事。”

    “什么事？”

    “请你出山。”

    筹来的钱和粮食救得了灾民一时，却缓解不了一世。

    照这样旱下去，食物不是最大的问题，水源才是。

    慧空听陆暮南说完计划，稍微思忖后从怀里掏出一个晾干的龟壳，他不知从哪找出三枚铜钱塞进口里，捂住上下两个出口，把龟壳举过头顶晃了起来。

    虽然前世祈雨成功，但经过陆澄的性情大变之后，林清洛仍担心事情会有其他变数……

    “出！”

    慧空将三枚铜钱扣在地上，手指拨着看了看，脸上的神色有些放缓，他收起自己那套占卜的玩意，站起身子掸掸身上的尘土，冲陆暮南说道：“老天助你。”

    “怎么讲？”

    “刚才那铜钱跟龟甲……算了，说深了你们也不懂。”慧空言简意赅，“总之，半月之内，京都走水运，王爷的计划，看来可以实现。”

    林清洛莞尔，连她这个死过一次的人都能从头再来，慧空凭借几个铜钱占卜出降雨时辰，实在不算惊讶。

    她似乎已经看到了诸子百姓对慧空的态度……就像相信永新桥下的卧龙传说一样，相信慧空是真的被佛祖点化过的高僧。

    凡是与各种未知事物联系在一起的东西，总能让人格外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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