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敦厚，七皇子闲散，能跟离王一战的，也就只有誉王你了。”丽贵妃笑笑，“本宫当年入宫时，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常在，能坐到今日的位子，看人的眼光还是不差的。”

    “倘若真的赌输了，也只能怪我没那本事为朝晖谋划。”

    丽贵妃静静的看着陆暮南：“本宫知道誉王眼线众多，可后宫之复杂深沉，并非布置眼线就能办到一切，若是誉王愿意合作，本宫自当与誉王互通有无。”

    这时巷子一头传来几声奇怪的蛐蛐叫，丽贵妃脸色一变，催促道：“有人来了，还请离王快下决断！”

    陆暮南却依旧低头思考着，直到那宫女急急忙忙的提着灯笼跑来，他才冲丽贵妃颔首：“好。”

    “娘娘快走吧。”宫女提着灯笼，急急忙忙引着丽贵妃朝反方向走去，陆暮南和林清洛也缓步离开。

    刚走了没几步，便碰上了几个巡值太监行礼，陆暮南目不斜视的路过，直到那几个太监消失之后，才低声问道：“你觉得如何？”

    “啊？”

    “刚才丽贵妃的话。”

    林清洛想了想，说道：“我觉得，答应她也未尝不可。”

    “怎么说？”

    “无论丽贵妃刚才说的话是真是假，王爷与她合作都不会吃亏。”林清洛迟疑了一下，慢慢说道，“有人同盟，总比孤军奋战来的好，不是吗？”

    “是。”陆暮南不禁哑然失笑，显然是想起了她在誉王府前划破手臂时的场景，“你当时进誉王府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林清洛老老实实承认，谁都知道离王跟誉王是死对头，要找离王报仇，誉王府当然是最好的去处。

    只是谁也没想到，前世错过的人，今生竟这样阴差阳错的遇到。

    四目相对，一切都尽在不言中，林清洛只觉得手上一凉，陆暮南不知什么时候把手偷偷伸进她宽大的官服袖子，攥住了她的手。

    天色昏暗，又有袖子遮挡，谁也看不出里面的端倪，两人就这么握了一路，直到上了回程的马车，才堪堪松开。

    “刚才在宫里的时候，皇上撤了我放粮的权。”

    两人并肩而坐，陆暮南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给林清洛稍微交一交底。

    谁知她的神色并不意外，她只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都听见了。”

    “都听见了？”这下换了陆暮南吃惊，“所有……都听见了？”

    那他还费尽心思遮掩什么……

    “放粮这权，收了就收了吧。可惜咱们费尽心思得罪了那些官僚，最终百姓感恩戴德的却是别人。”林清洛虽然想宽慰陆暮南，可话里免不了还是带了些遗憾。

    陆暮南耸耸肩：“谁说咱们就得罪了那些官僚？”

    “没有吗？”林清洛瞪着眼睛，“吴亭中肯定看破实情通了信，否则那些人怎么会乖乖的送钱过来。”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道理懂吗？如果你给的甜枣够大，那么那些人恨不得让你多打他几巴掌。”陆暮南胸有成竹的说道，“不必在乎那些官员的看法，现在所要担心的，是如何帮丽贵妃重新获宠。”

    就算没有跟丽贵妃的这层合作关系，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和贵人凭借跟自己母后的相似，宠冠后宫，扶持云妃。

    手中唯一的底牌就只剩了慧空，如何用这张底牌做出一石二鸟的效果，需要他仔细再仔细的布置、筹划。

    他的眼神沉寂且平静，不自觉的散发出一种自信，这是他摸爬滚打多年才积累出的气质，寻常人等几乎不可能拥有这种气度。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扬了扬唇角，说：“有了。”

    “什么？”

    他笑笑没说，从车上小几的抽屉里取出纸笔，提笔写了三个字，推到林清洛面前。

    “高……某……祭？”林清洛有个字不认识，指着中间的字问道：“这个字念什么？”

    “禖。”陆暮南敲敲小几，“高禖祭。”

    “不懂……”

    陆暮南的笑容却突然古怪起来，他揉一把林清洛的额发：“书房架上第三排上有本《礼记·月令》，自己去找来看看，就懂这高禖祭是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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