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了?
塔上听塔下的动静一清二楚,出事的不知是谁,皇帝跟丽贵妃慌张但有序的自行穿衣,一前一后走下塔去。√
见皇上下塔,王公公连忙迎到身边替他撑伞,皇上看着围起的人群,眉头皱起:“这怎么回事?”
“回禀皇上,刚才天上打了一个响雷,不知怎么就劈了一根木头下来……”王公公在旁边絮絮的禀报,“兵部的柳大人站在那儿动也没动,就让那木头……穿过去了……”
“穿过去了?”皇上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不明白王公公这个“穿过去”是怎么个形容。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皇上这才明白“穿过去”究竟是什么意思,一根小臂粗细的木棍直直的插在柳庚权的腹部,雨水将他身下流出的血冲着四散流淌,整片地上都被染成了血色。
发出尖叫的九公主嫌弃的躲在一边,指着地上的柳庚权说道,“太吓人了!还不快将他从本宫面前拉走!”
“琳琅!不许无礼!”
柳庚权的意识却还清醒着,见皇上站在他面前,他还不忘请安,举着手说道:“微臣,微臣见过皇上……”
“这个时候了还想什么行礼!”皇上想往前走走,却被王公公拦住,怕他染上血污,柳庚权身边跪了两个人,一个正在呜呜哭着,另一个正忙着四下查探。
一目了然,那个只知道哭的,正是柳庚权的唯一女儿,柳依依。
而那个忙着止血的,正是林清洛。
“这不成事。”林清洛摇摇头,“木棍已经将大人的身体穿透,必须赶紧取出,要究竟转移到能做手术的地方,耽搁不得。”
“担架呢?”林清洛有些着急的催促,因为因为今日的祭祀,京都防卫司的人提前将北亭塔附近做了清场,所有入场的官僚随从,乃至王公贵族都经过了搜身,不允许带任何利器进入。
她身上什么东西也没带,否则就可以在塔中直接动手了,这时有人一手夹了担架,一手提了医箱,风风火火的跑来,将担架往地上一放,说道:“担架来了。”
林清洛一看,那抬来担架的不是别人,正是季江。
他原本混在人群里看热闹,自然也看见了塔下发生的变故,所幸林清洛的医馆离这里并不算远,他一路飞奔,还不忘把林清洛的医箱捎上。
季江浑身湿透,伸手欲帮林清洛把柳庚权架上担架,谁知刚动了一下,林清洛便出手阻拦道:“不可。”
“怎么了?”
“这木棍在柳大人体内,堵住了他各处血脉的伤口,所以他从受伤到现在,并没有流邰多血出来,可若是贸然移动,木棍位置发生偏移,随时可能因为大出血而死。”
一听到“死”字,柳依依急了,尖着嗓子喊道:“这怎么行?你必须救下我爹!听到没有!”
她一把抓住林清洛的手臂,尖利的指甲抠到肉里,疼的林清洛一皱眉。
前世仇恨还没清算,今日出手救她爹也不过是秉着医者仁心,她倒吆五喝六,对自己颐指气使起来。
算什么东西!
“放手。”林清洛冷冷甩开她,反手一拧,捏住她腕上的经脉。
“柳小姐自己睁眼看看,柳大人如今这状况,别说救他的命,就是找遍京都,连个敢接手的人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
“我尽人事,知天命,若是柳大人能活下来,自然是他的造化,要是有个什么不测,也并非我医术不精。”她嫌恶的松开柳依依的手腕,“还请柳小姐切莫怪罪。”
说完她一招手,四个防卫司的人立刻围上,小心翼翼的将柳庚权抬到了担架上,那几人一看就是有些功夫的,脚步轻盈,抬着担架的手上丝毫不见颠簸。
人是抬出来了,可运哪儿去呢?
木棍露在体外的部分太长,不管那几个人手上抬得多平稳,外面的棍子也会微微晃动,而每晃动一分,就多一分的危险。
“就近吧。”林清洛顺手指指桥对面的一家酒楼,“就在那大厅里。”
早有士兵将桥上围观的百姓驱散,给林清洛他们腾出了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围观群众看着这骇人的场面,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人明明是立着站的,那棍子是怎么插到腹里去的?”
“嘘!你没看见吗,那根桩子是在观景台上的,那高僧一做法,引了天雷劈下来,打着旋的这么一转,就插进去了……”
“天雷?难道是佛祖惩戒大恶之人?”
这个说法一出,顿时引起众人附和,如今他们都相信这瓢泼大雨是慧空引来的,这样道法深厚的高僧引下天雷来劈死一个贪官,自然也不在话下。
柳依依一直在林清洛身后亦步亦趋,民众的议论自然都灌进了她的耳朵,她哪里忍得下这口恶气,停下脚步指着刚才说话的那几人说道:“你们这些狗屁不知的屁民,我爹爹两袖清风,为国为民鞠躬尽瘁,这次赈灾又捐款又捐粮,竟然得了你们这样的评价!”
她声音又高又尖:“依我看,这是老天不长眼,该劈死的是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