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住方匣的钥匙,当年被藏在了深达数尺的永新桥桥底,七姝当中最擅水性的是青蓉,但已经死在十几年前的那场追捕里。√
所以天降大旱给了剩下的四人机会,金水河断流之后,冯昭和曹静先行潜回京都,成功在桥底取得钥匙,只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假赤鲤从中截胡,将钥匙据为己有。
假赤鲤和橙天,一个握有方匣的位置,一个握有开匣的钥匙,北亭塔中一见,自然是谁也不肯相让,只可惜假赤鲤终究是兵差一招……手无寸铁的她,死在了橙天的玉决之下。
“也就是说,假赤鲤杀了真正的赤鲤、冯昭和曹静三人,而假冒陆澄的橙天又杀了赤鲤?”
“没错。”林清洛点点头,“你在河岸上发现的那具白骨,应该就是西冷七姝当中偷技最强的岑兰,等到橙天归案,拿出画像一辨,便可知道答案。”
“可是……”苏澈皱眉质疑,“住在王府中的那位姑娘,手上的刺青和本事咱们可都是亲眼见过的,有没有可能……这只是一场巧合?”
林清洛笑了:“刺青人人都能伪造,而她刀削葡萄的本事……她是贼祖宗出身,那点功夫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如今想起,我多次想与她比试医理,却被她屡次拒绝,定是怕在我面前露出她不通医理的一面,惹人怀疑。”
陆暮南沉思了一会,补充说道:“这么一想,其实不难发现,假赤鲤在一开始就露了许多破绽。第一,她曾说仇家要在十月初五取她性命,可后来又说,仇家曾经多次对她下手,她都侥幸逃过了……这未免太过矛盾,仇家若是随机暗杀,就不会多此一举,下一个十月初五的追杀令;第二,她当日说她从南边赶来,可当时南方正是雨季,她的鞋面上不仅没有泥点,反而全是灰尘……”
“是我疏忽了。”陆暮南有些惭愧的捏起拳来,林清洛怕他介怀,连忙劝道:“王爷且宽心,世间的人,本就没有无所不能的。”
陆暮南冲她笑笑:“是吗?”
她在御花园中被袭,自己却没能第一时间救下她,本就愧疚万分,而此时她还惦记着自己的情绪,出言宽慰。
他陆暮南何德何能,能得此佳人在侧!
若是苏澈能看出陆暮南此刻的想法,肯定又会捂着眼大声嫌弃两人肉麻,但他正沉浸在案子中不可自拔,他想了一会,又问道:“还有一点,当日北亭塔下守卫众多,若不是柳大人出了意外,她们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进入塔中取匣。”
“她们不可能算得到那日就会有雷劈中木桩,如果没有这场意外,她们的计划岂不是白费?”
林清洛笑了,显然猜到苏澈会问这个问题,她朝房间角落走去,拿出一根木桩,举到苏澈面前:“因为柳大人受伤,本不是意外。”
插进柳庚权身体里的木棍,林清洛特意派人从那酒楼当中寻了回来,那根木桩被扔在酒楼后厨的柴堆里,差点被劈了点火。
“那日从柳庚权体内取出木桩时,上面有根倒刺,划破了我的手。”
林清洛指着木棍上的一处凹痕给苏澈看,“这木桩都是经过打磨的,既不应该有倒刺出现,也不应该在这地方有这样奇怪的痕迹,后来四姑娘在现场发现,地上有被烤的焦黑的铁丝,形状跟这个凹痕完全契合。”
“只有橙天知道方匣藏在什么地方,所以提前在这木桩上动了手脚,缠了铁丝引下天雷劈中,就算木桩没有砸中柳庚权,也会因为天神显灵之类的传言引起一场骚动,无论如何都能分散大家的注意力。”
“而赤鲤只需要盯住橙天,便可以知道方匣的位置,只可惜她不是最后那一只黄雀……还是被橙天得了手。”
苏澈若有所思的点头:“不过这么说来,王爷还真是危险,那假赤鲤当年跟王爷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这几日在王府进进出出的,没对王爷下手,真是万幸万幸。”
陆暮南脸上惭愧之色更甚,他平素都是无比谨慎的人,可因为急于换面,竟然让这个假赤鲤从自己的眼皮底下大摇大摆生活这么多天,甚至还单独进过自己的书房……
“确是万幸,或许是因为未取得方匣,她还需要在王府中隐藏身份,竟然一直没对本王下手……我也很……”
林清洛站在陆暮南对面,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这么倒了下去!
“你怎么了!”她一步上前扶住他,掀开他脸上的面具,陆暮南用力扼住自己的喉咙,窒息一样用力咳着,脸色一片灰白,样子及其可怖。
洪毅和四姑娘也连忙冲了进来,见陆暮南竟这样倒在地上,四姑娘激动地拔出剑来,冲准林清洛问道:“你对王爷做了什么?”
林清洛不知四姑娘对自己哪来这么大敌意,且不说自己不会害陆暮南,就算她觉得房中的两人最有嫌疑,却偏偏不质疑苏澈,冲着自己发难。
陆暮南口中涌出鲜血,林清洛知道这不是计较的时候,她盯着面前的剑尖,冷冷说道:“我不知道。”
“若是想要王爷活命,就把你的剑拿开。”林清洛封住陆暮南身上几个穴位,对洪毅说道:“帮我把王爷搬到床上去。”
四姑娘的剑没有收回,人却让开了,苏澈手忙脚乱的怪叫着:“这可怎么办啊……这、这可怎么办啊……”
平时他都是跟在陆暮南身后的那个,陆暮南说什么,他就做什么,陆暮南这一倒下,他像是没了主心骨一样喃喃的转着,跟个迂腐磨蹭的老娘们没什么两样,林清洛嫌他碍事,推他一把,冲洪毅问道:“王爷最近可曾服药?”
“药?”洪毅愣了,“王爷没病,喝什么药?”
没喝药?这就奇怪了,陆暮南嘴里涌出的血液分明带有药味,如果不是服了药,还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