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目瞪口呆,回过神来后对上陆暮南似笑非笑的眼神,一连串吉利话赶趟儿的从嘴里流了出来,林清洛正心情大好,听了王公公的恭维之后更是笑逐颜开,也不管他这恭喜里究竟有几分真情,伸手就去拽陆暮南的荷包要给打赏。
陆暮南好脾气的解下荷包,任由林清洛把他身上的银钱分发了个干净,拉着她的手朝宫外走去。林清洛一路上都笑的见牙不见眼,陆暮南见她笑容实在太大,伸手刮她鼻子道:“皇后刚刚出丧,你就笑成这副模样,小心叫人参你这个誉王妃一本,说你不知礼节。”
听了这话,林清洛连忙抿紧了嘴巴,有些不服气的哼哼唧唧:“就算我不知礼节,也总比你一直不苟言笑好,从刚才皇上颁旨之后就没见你笑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满意这门亲事呢。”
林清洛没心没肺,伸手去揪陆暮南皱着的眉头:“王爷若是后悔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陆暮南没躲没避,任由林清洛在自己脸上胡乱摸索,只是他脸上的表情依旧严肃,连刚才的玩笑都不能让他露出半分笑意。
林清洛觉察到了不妥,收回手来老老实实的跟在陆暮南身后亦步亦趋:“皇上这封圣旨难道有何深意?”
陆暮南停住脚步,将自己手中的那道圣旨抖开递到林清洛面前:“真正的恩旨,只有你手里那一封。”
林清洛接过圣旨读完,脸色立刻大变,不敢置信的问:“皇上派你去查抄赵家?”
“虽然你掌管大理寺……但这……这事难道不能交给刑部的人去做吗?赵家是外戚,也算与皇家有亲,怎能让你干这样的事情?”林清洛捧着圣旨,双手不住的颤着,似乎有些怀疑自己眼睛的真实性。陆暮南将那道明黄色的卷轴拿来卷起,苦笑一声说道:“我就知道他没有那么好心。”
林清洛呆在原地,突然觉得自己方才大肆封赏的行为像个傻子。
她咧了咧嘴:“原来皇上方才跟我说的父子情分,也不过如此而已……”
方才在乾清宫中,林清洛以为皇上下一秒就要宣判她的死讯,鼓起勇气开口,想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再搏最后一把,谁知皇上竟然打断了她的剖白,轻飘飘的说道:“这一次,朕不打算杀你。”
“从太子这件事上,朕也思忖良多……朕膝下子嗣不丰,只有五子三女,现下成人的就有四个,可却都跟朕不甚亲近……特别是誉王,跟朕情分凉薄……”
“所以,朕留你一命,就算是为这份父子情意积德。”皇上将恩旨交到她手里,“誉王将你留在身边,应该就是想纳你的意思,朕今日自作主张,把这道恩旨给了你,日后你伴其左右,一定勤勉辅佐誉王……”
什么“金口玉言”,都是随口胡诌的瞎话!
陆暮南耸了耸肩,将那道圣旨从林清洛的手中抽了回来,一抬头正好看见她正凶巴巴气鼓鼓的瞪着面前的空气,满身的怨气没地方使,都只能化在目光里一刀刀的刺杀空气。
印象里,林清洛生气的时候不少,可没有一次像此刻这样,自责,不安,甚至还有一点点的愧疚……
在她的心里,恐怕早已将皇上这封奸诈的圣旨揽到了自己身上,陆暮南心里哀叹一声,语气不由自主的柔和起来:“其实……这道圣旨也没什么不好。”
“好在哪儿?”
“邹世林的下落。”
林清洛的眼睛亮了亮:“你是说……”
“上次我们推测,邹世林或许没有死……而这次我亲自去查抄赵家,或许能给邹家人一个交代。”
“陆瞻那边……我自会想办法周旋……”陆暮南顿了顿,显然怕刚才这个理由不能将林清洛糊弄过去,他盯着林清洛看了半天,直到她脸上的气愤神色褪去了些,才大咧咧的将她往怀里一搂,带着她朝宫外走去。
皇后的梓宫刚刚入了陵,宫中对赵家的查封便雷厉风行的开始了,赵家上下一片人心惶惶,从东窗事发的那天起,他们就开始惶惶不可终日,一直担忧着自己的命运。
赵家之所以能够立足,并不只靠赵源一人的本事,赵家子弟不仅在京都各自为官,也有不少门生分散在全国各地。此番赵源倒台,京都的赵家人心急如焚的到处托关系求情,但谋逆篡位可是碰不得的大罪,皇后和赵源两个核心人物都垮了台,没人愿意接受赵家这个风雨飘摇的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