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乾乾回来的时候,看见自己儿子身上的伤气了个半死,从厨房里抽了菜刀就跟那男人喊了起来,边喊边掉眼泪,“张顺召你个畜生!我今天他妈的剁死你!你整天游手好闲什么都不干也就算了,你为什么要打张一家!他还这么小,他到底哪里惹到你了!你今天不说清楚我他妈剁死你!”
那男人看见她拿着刀有了几分打怵,却人高马大制服一个瘦弱的女人太容易,他直接拿着手里的盘子朝着薛乾乾的脑袋砸过去,“去你妈的!女人就是用来干活的!什么都用老子,娶你回来顶个蛋用!他是我儿子我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连你也一样!”
卧室的门虚掩着,外面争吵声不断,时不时的传来碎东西的声音,张一家吓得直掉眼泪,绝望又无助的扯着嗓子大喊,“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吵了啊!”
外面安静了一瞬间,却很快又被叫骂声遮了过去,张一家浑身都有些发抖,他钻进被子里蒙上头再也不出来了。
薛唐心里又气又急,看着蒙在被子里面的张一家,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了,他听到薛乾乾一声尖叫,猛地抽了床边靠着的棒球棍跑了出去。
就看见薛乾乾被那男人推倒在地上,还被狠狠地掐着脖子。薛唐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就炸了,他当时十二岁,是完全打不过一个成年正常男人的,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先是猛地一脚踹在那男人的腰上,又狠狠地拿了棒球棍砸在他的脑袋上,那男人捂着头挣扎了一下,这才安生了。
他真的在一定程度上很佩服薛乾乾这个女人,婚姻到了这么一步已经是退无可退,不报任何希望,干脆离婚各自也解脱算了。
薛乾乾说不,离婚了对张一家不好。
其实薛唐当时就特别想说原生家庭里面不断争吵叫嚣给张一家带来的心理阴影也不小。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用薛定邦给的生活费,取出来一小部分去找了一个正儿八经不只是教人锻炼身体花拳绣腿的拳馆报了职业散打。
他让张一家也跟着报,张一家太怂怕疼就拒绝了。他心想张一家这货在他爹的阴影之下越来越怂了,只好放弃,以后他这个当哥哥的保护他和薛乾乾就行了。
后来那男人几乎不闹了,因为被当时还没有他高的薛唐打怕了。他只要一叫嚣想要找茬儿,话还没骂出口,只要薛唐往那里一站,他就灰溜溜的摔上卧室的门不出来了。
薛唐在薛乾乾家一待就是五年,十六岁的时候薛定邦的生意越做越大,才把他接回了家。
薛定邦大概心里十分感激薛乾乾,他还出钱给薛乾乾搞了一家餐馆,还让张一家和他一起去上学。
然而他就不该相信薛定邦,薛定邦的眼里只有利益和金钱,对于家庭来说观念这方面还是很淡薄。觉得有钱能搞定一切,包括他这个儿子。
和薛定邦在一起待了不到一年,薛定邦就不知道从哪儿认识了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那姑娘就他现在的小妈,只比他大五岁,当薛定邦的闺女都绰绰有余,结果薛定邦把人家肚子搞大了,没有办法结了婚,不过也是各取所需。
他一般从来不正眼看那女人,那女人却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找茬儿,薛定邦脑仁疼,心思也不在家庭这块儿,只好以退为进,把他这个亲儿子转学到了这个小县城来。
嗯,大概所有人都舒坦了。
然后只有他被抛弃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身边人的影响,他对于婚姻真的没有保佑各种期待和幻想,因为长期以往下来,他总结薛定邦和他妈妈的婚姻,薛定邦和那小妈的婚姻,还有薛乾乾和那个畜生的婚姻……
他有些蛋疼的想这些结合在一起究竟算是什么?这到底月老牵线搭桥的时候蒙着眼,还是上辈子积来的仇恨啊?
所以这样的结合有什么意义吗?幸运一点儿的半路散伙然后各自安好,不幸运的捆绑一生懊悔终老,这一辈子就几十年或许几十年都不到,这样那样的打完一辈子吵完一辈子实在是太过于疲惫。
若是婚姻能够令人如此的不幸,那他宁愿这辈子都不结婚。
薛唐也不知道遇见姜抑,是因为上帝把他眼前的所有窗户都用长钉钉死了,他的身后就开了一道小门儿,然后他转身就遇见了姜抑,挨了人一后脑勺的血。
他当时还很郁闷委屈,心想是谁都跟他过不去还是这个地儿跟他犯冲,还是因为他妈的他只是上帝心情不好了时候开的一个笑话。
他绝对不是天生就喜欢男人,因为从小到大他身边的朋友很多,要是喜欢男人早就不这样了。
他想他和姜抑的相遇也许就是十分的幸运,这份幸运让他终年沉寂不开的心终于活络了几分,然后那天烟花盛开的时候局势终于明朗,他就是喜欢姜抑了怎么样?
就是喜欢这个男生了又怎么样?喜欢女人叫喜欢,喜欢男人也叫喜欢,那到头来喜欢谁不是喜欢呢?只要找一个喜欢的人一起不就皆大欢喜了么。
反正也没人管他,他也不需要别人管。
姜抑隔壁病床上那女人大概真的十分无聊,也不管薛唐是不是尴尬,拉着他前前后后聊了快一个多小时,最后大概是有些渴了,喝了那杯已经凉了的水,然后输液也正好空瓶了,等着护士给她拔了针,她就慢悠悠的下了床出去遛弯儿了。
薛唐这才如释重负的吐出了一口气,他回想他那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出了点头就是说嗯,第一次像一个哑巴一样,真是太二逼了。
姜抑睡了一觉又醒了,他跟薛唐说给李潘安打个电话请假。
薛唐摸了一下口袋,愣了得有半分钟,“我手机丢了。”
姜抑问,“那我的呢?”
然后薛唐面不改色的说,“嗯,就是我用你的手机抵押了,交了钱忘了还回来了。”
姜抑像看智障一样的看着他,“你怎么不拿用你手机抵押。”
薛唐有点儿暴躁的说,“说了我手机丢了,再说老子是不是欠你什么啊,还给你作抵押,当时就该把你押在这儿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