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哥？”

    薛唐从乱糟糟的心绪里面回过神儿来，听着姜抑那边儿格外清亮的声音，又唾弃自己有毛病，没有定力，他妈的打个电话鸡儿就起来了。

    他胡乱找了个借口把电话给挂了，然后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又低头看了一下下面觉得可能是自己太长时间没有纾解这方面的问题了，所以才会这么敏感。

    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已经二十分钟以后，他洗了个手出来才听见自己的手机在震动，拿起来一看是张一家打过来的电话，刚接通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事儿。

    张一家破锣嗓子跟杀猪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半哭不哭的隔着电话哭嚎，“唐哥，唐哥你过来吧，我再也不想搭理我妈了，再也不想搭理了！”

    薛唐听他哭的这么惨，头皮都有些炸了，“怎么回事儿，你说清楚，你别哭。”

    张一家那边儿大概是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冷静了，抱着手机哭的嗓子都哑了，“哥，哥我孩子没有了！我孩子没有了！”

    薛唐拿着手机整个人都僵住了，一时之间那股凉意从头冰到了脚，他张了张嘴没有头绪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拿了钥匙换了鞋就往外走，“你慢慢说，我马上过去，你别着急。”

    从这儿到北京走高速将近两个多小时不到三个小时，他把车开的飞快，看着张一家发过来的定位，直接转弯儿去了医院。

    这个时间医院的人正是多的时候，熙熙攘攘的，每天都有无数病人挂号。

    手术室前的走廊有些空，他老远的就看见张一家抱着头靠着墙蹲在地上，头发都被他给抓成鸡窝头了。

    薛乾乾脸色也不好，妆都有些乱了，脚上踩着的高跟鞋断了一条根儿，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蹲在对面的张一家，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还是没有说出来。

    薛唐走过去，“姑。”

    薛乾乾一抬头看到他过来了，赶紧低下头飞快的擦了一把眼泪，眼睛还是红通通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扭过头又哭了。

    薛唐没办法只能在张一家跟前蹲下来，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张一家。”

    张一家看到他哥就紧紧的抱住了，原本勉强压下去的情绪又在见到薛唐的那一刻土崩瓦解，顷刻间就又哭出来了，“哥，我的孩子没有了，成雨她以后可能再也没有办法当妈妈了，我也没有办法当爸爸了……”

    薛唐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你先别哭了，还在手术吗？你稍微冷……”他原本想要说冷静点儿，但是这个词儿到了喉咙里面又突然说不出来了。

    薛乾乾突然从一旁的休息椅上站了起来，眼睛红通通的瞪着张一家，恨不得狠狠地扇他一巴掌才解气，“张一家！”

    她的声音还有抖，怎么努力掩饰也遮不住，一边说眼泪就一边掉了下来，“张一家你有点出息！谁也不知道她怀孕了，这、这能怪我吗！”

    张一家推开薛唐，狠狠地瞪着他妈跟看仇人似的，“不怪你？什么都不怪你！你根本就不想我跟成雨好好的！你一开始就不同意，现在孩子没了最高兴的就是你了！”

    张一家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狠狠地戳在薛乾乾的心口上，杀人不见血就是这样了，没有人会愿意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到头来把自己当成仇人。

    她猛地扬起手想打他，四目相对的时候，那只手就像是折断了的翅膀怎么也打不下去了。

    薛唐猛地抽了他一个耳光，甚是严厉道，“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他这一巴掌力道不小，张一家直接被他打的偏过了头去，白皙的脸上立刻浮现出红色的手印儿。

    薛唐叹了一口气转身看着不住流泪的薛乾乾，“姑，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薛乾乾的眼睛从始至终就没有从张一家的脸上移开过，直到薛唐上来扶她，她才反应过来。

    把人送到车上以后，薛唐又去对面的超市买了一双女士拖鞋给她穿上，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就只能说这里还有他，让薛乾乾先回去休息，到时候会给她打电话。

    薛乾乾一直捂着脸哭个不停，心里难受极了，断断续续的跟薛唐说，“他从来没有……没有这么跟我说过话，他小时候可……可听我的话了，他现在对我这么说话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不像是张一家嚎啕大哭，哭的好像这个世界全都对不起他，她哭得几乎没有声音，用尽全力压抑住自己的哭声，一直捂着脸也不想被任何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跟那个混蛋丈夫打架的时候都没有哭过，现在这么一个儿子这么说话，她却怎么也忍不住了。

    薛唐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给她递过纸巾，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我到时候劝劝他。”

    薛乾乾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不用劝他！反正我不想要他这个儿子了。”

    “姑，别说气话。张一家刚才说的也是气话，压根儿没过脑子，你不用跟他一般见识。”

    薛乾乾的眼泪止都止不住，颤抖着声音说，“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怎么就不知道了！”

    “哎哎，您……”薛唐也不好说，只能先开车把薛乾乾送了回去。

    等到再回到医院的时候，成雨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正躺在病床上，脸上发白嘴唇一点儿颜色也没有，隐约还能见到眼下的泪痕。

    张一家坐在一边儿寸步不离的守着她，薛唐拿了冰块递给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刚才下手重了，你敷一下。”

    张一家紧紧地握着成雨的手，把整张脸都抵在她的手上，过了好半天才沙哑着说，“哥，我……我刚才不是要那么跟我妈说话的。”

    “你放心吧，你妈心里知道的。”

    “我，我只会太着急，太紧张成雨了。”张一家哽咽了两下，“我不是要那么说的。”

    薛唐也不好过问具体情况，现在问的一清二楚无异于雪上加霜。

    刚才在车上的时候薛乾乾都哭着跟他说了，在张一家那儿的时候，她跟成雨起了些争执，就推了一把，结果用力大了把人推到地上了，没有人知道成雨怀孕了，成雨自己也不知道。

    知不知道的也没太大的意义了，现在孩子已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