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娥从怀中拿出那颗从太上老君处秋来的忘情丹，给文萱吞下，然后对文萱轻声道：“再见了，文萱。愿来世的你，能拥有圆满的故事。”

    话音落下，常娥手中手指轻点，嘴中念着《无碍大悲心陀罗尼经》。与此同时，不断有微风从四面八方传来，而文萱的魂魄，则一点一点，开始散发出淡淡的，却明亮的光点，从她的脚踝开始，慢慢消散在空气里。

    食了忘情丹的文萱，只觉得心头涌上了一阵大过一阵的舒适和愉悦，横亘在她心头几百年的执念，似乎也慢慢得变淡了，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起来！

    她面带微笑看着常娥，可又似乎是在透过常娥，看向更远的地方。

    她想起将最后一口面包让给自己吃，自己却活生生被饿死的父亲；她想起想起自己深爱的公子赋；亦想起每夜每夜都陪着自己说着话的沈务。

    生前死后的所有记忆，在她眼前走马观花般地流过，不疾不徐，又快又慢。

    她的身体消散的越来越快，越来越淡，在她身体消散在空中的最后一刻，在长达几百年的孤独漂泊后，这个孤独的灵魂，终于得到了解脱。

    常娥仰头看着文萱化成的斑驳光点不断向着苍穹高飞去，她心中掠过的，不知是欣喜还是寂寞。

    她干脆坐在船上，静静看着头顶的星宿星辰。

    她已经飞身为仙几千年了。天宫之上，凄清广寒，她独自一人在月宫起舞，亦独自一人抱玉兔而眠。

    那样的生活，比之文萱独自挣扎在虚空之中的日子，又有什么不同呢。

    她闭了闭眼，心中似有空旷之意蔓延而过。

    静坐许久，她方站起身来，对身侧的无脸船夫道：“夜深，回宫罢。”

    而回了宫中后，常娥对着这无脸船夫和白色小船轻轻吹了一口气。于是下一刻，这船夫和小船，便成了一艘纸船，和一个无脸的纸人。

    她将这纸船和纸人收好，这才回了凤栖宮内，洗漱睡了。

    盂兰盆节这日，总会发生很多奇奇怪怪的事。

    比如此时正在大马路上，捡民众祭奠给孤魂野鬼吃的果子的……秦秀。

    自然，此时的秦秀早已不是人了，而是一只货真价实的孤魂野鬼。只是秦秀虽成了孤魂野鬼，却依旧继承了生前的书生酸腐气。

    比如此时，秦秀一边捡着路边的果子，还一边摇头晃脑念道：“珍馐多美味，独此心相头。好食，好食……”

    “好吃吗？”耳侧，突得便想起了一道声音来。

    秦秀脸色一变：“是谁在此装神弄鬼，本官可不怕你！”

    “呵呵……”这声音低笑两声，旋即一道黑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秦秀面前来。

    秦秀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位身着黑色披风的男子，良久，才害怕得后退一步去，道：“墨生，您，您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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