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融一开始只是略有疑惑，很快他的所见便慢慢使他坚信了这一点。群蛇若有心攻击所有人，那么现在不可能还有这么多人活着，并且只要稍稍留心就可以看出来，有的蛇即使受了伤，也还是不管不顾地要穿过人群，像最前方爬去。

    简直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了魔一样。

    当祝夷之拉着李承乾大步往前跑，群蛇开始疯狂追逐的时候，祝融终于确认了这一点，他大声喊道：“不要再对蛇发动攻击，它们的目标不是我们！”

    一连喊了几声，刚开始还无人搭理，很快群蛇的急躁和明显地往前方追逐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他们终于放下刀剑，而蛇也越过他们，乌泱泱如潮水一般往前漫去。

    众人立在突然变得死寂的洞穴中，脚踩着软绵绵的甚至还在扭动的蛇尸，脸上尽是余悸。

    “啊——”

    “啊——”

    突如其来的几声惨叫，撕破了这份短暂的安宁……

    另一边，祝夷之拉着李承乾疯狂地往外跑，也算他走运，没跑几步，丹田传来一阵热流，他功力恢复了，便使出了轻功往前逃。洞穴中除了凌乱的脚步声和剧烈的喘息声，还有一种诡异的声响，那声音细微而尖锐，像有人用指甲轻轻在墙壁上挠刮的声音，又像是奇异的虫鸣，听得久了，总算分辨出来，那是群蛇在石壁上疯狂追逐摩擦发出的声响。

    它们追得太快，已经超过了自身本能承受的速度，那柔软的本适应地面爬行的腹部因此而磨出了血沫，它们却似乎没有慢下，反而因为两人运动速度的加快而再次提升。

    简直像着了魔一样。

    “嘭！”

    脚下踩到一块中空的石板，祝夷之心头一凛，暗道不妙。

    没等他加快速度，地面突然陷下一个大坑，两人跌落下去。

    “啊——”

    祝夷之一心想攀住石壁，哪知李承乾的重量拉着他一路往下坠，底下黑漆漆的不知道有多深，他的手在石壁上磨出一道血痕，最终还是失了平衡往下落去。手突然被拉住了，身体悬在半空，祝夷之疑惑地向上望，只见李承乾抽出了扶摇剑插入石壁，这才使得他们勉强得以保持不落。

    周遭一片黑暗看不清人的表情，只有扶摇隐隐闪有流光，黑暗中突然响起压抑的惊叫，是李承乾发出的，有蛇沿着石壁爬了下来，缠上了他的手腕。

    耳边偶尔响起东西掉落的“噗噗”声，那是后方汹如潮水的蛇不耐烦地将前方的蛇推落入坑的声音，掉落到坑底的蛇又不甘心地顺着石壁往上爬，他们的目标是那两人。

    低低的呻吟被压在喉头，牙齿之间咬得过于用力发出咯咯的声响，似乎有水滴从上方落下，顺着鼻尖滑倒唇边，咸咸的，凉凉的，那是李承乾的汗水，他握着祝夷之的手也起了一片冷汗，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祝夷之突然想起这些蛇都是有毒的，若是咬了李承乾一口……他越想越乱，忙问道：“李承乾！你有没有事！有没有被咬！”

    上方那“咯咯”的咬牙声停了，随即响起的是粗重的喘气声，过了一会儿，一个像从牙缝中挤出的声音传出。

    “没事……毒……对我无效。”

    祝夷之心里有些吃惊。

    蛇毒竟然对他无效！难道……当初他的血，不仅帮他解了古唵鸟的毒，还让他也变得百毒不侵？

    还没来得及下出结论，祝夷之感觉到李承乾握着他的那只手抖得越来越厉害，手心的汗越出越多，两人握在一起黏黏腻腻，竟像是快要抓不住的样子。

    “呃啊——”低低的嘶哑的呻吟终于传了出来，是恐惧到了极点的声音，隐隐带着哭腔。那么多的蛇，不知有多少已经攀到了李承乾的身上，虽然他不惧蛇毒，可蛇早已成了他心头魔障。祝夷之当然清楚，他最清楚了，李承乾有多么怕蛇，他从来就最清楚不过。

    如果说当初那条大蟒只是给他蒙上了阴影，那祝夷之后面的所作所为，便是真正将蛇等于恐惧这件事刻到了李承乾的骨子里，他相信哪怕再过个五六十年，李承乾的功力已经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在听到蛇这个字，他还是会颤抖，因为……

    因为他害怕的，从来就不是蛇本身，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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