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星星都藏起来了,它们也觉得不堪吗?
祝瑄之苦笑几声,手下却没停止动作,很快他衣衫尽解,明晃晃的肩头暴露在月光之下,冷风一吹,他颤抖着伏低身子紧抱身下的人。
高渐飞因他的动作感到惊异,还未出声,身上人便牵起他的手,环抱上赤luo的背。
感受到掌下的瘦弱,高渐飞忍不住推拒,哪知刚一用力,手下碰上一处凹凸不平的肌肤,那是在跳崖时自己用匕首刺入的。
——“这是我们……离得最近的一次。”
有什么声音响在脑海,高渐飞愣住了,手上再也使不出力,身上人这时已经吻到他的耳边,低低道:“抱紧我。”
话语中竟有央求之意。
高渐飞长叹一声,推拒的手改为相邀。
祝瑄之死死闭着眼睛不敢睁开,他怕自己一睁开眼看见那人眼里的拒绝甚至厌恶,他会崩溃。
他是那么、那么、那么想靠近他,从来都想,一直都想。
修长苍白的手指紧紧攥了一手的雪,很快雪便在他手心融化,带走最后一丝温度,祝瑄之打了个寒颤,用力吻住身下的人,同时将湿漉漉的手慢慢探向身后。
那里是一处成熟而柔软的地方,熟悉的手指刚刚按压便已深陷进去,紧窒的体内怯弱而贪婪地吸shun他的手指,蓦然的冰凉让他全身一抖,随即而来的便是火辣和酸涨,他心中升起一种不管不顾的想法,简单开拓几下后便慢慢往身下凑去。
高渐飞惊愕地看见上方的人紧闭着眼,一点点压低身体,他不可置信地抓住那人的肩头,意在阻止,被抓住的人微微抬了抬眼,唇边勾出一抹笑,而后猛然坐下。
“唔……”
不知是谁喉间泄出了shen吟,祝瑄之往后高高仰着脖子,嘴唇微微张开,全身泛起一层薄红。
“瑄之……你……”高渐飞似乎还是没能接受这个现实,他低chuan着喊祝瑄之的名字,后者攀上他的脖颈,唇边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身体已经慢慢动了起来。
他永远不会懂那种笑容的背后是什么……
在八大门派焚山围剿之后,他与高渐飞从密道逃出,两人随着部分教众一度逃往与京城一带,两人化身普通商户在那藏了一两年。
那时祝瑄之家破人亡,又听信高渐飞的说法,以为自己众叛亲离,身边仅剩了高渐飞一人,对他尤为依恋,而高渐飞也待他极好,予取予求,更是不断寻医为他治疗伤腿,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祝瑄之早就习惯了一醒来就看见高渐飞的日子,更喜欢他的听之任之、宠溺关爱,哪怕他仍在沉沦与抽身中徘徊不定,他已然认定他与高渐飞相依为命,是最亲密的存在。
直到现实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
他知道高渐飞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从他推着自己从街道上走过,满楼向他招揽的红袖可以看出,那些拿着团扇捂嘴嘻嘻而笑的姑娘,哪怕是不要银子,只与他春xiao一夜也是愿的。
彼时的祝瑄之恨得牙痒,偏偏高渐飞这人对人对鬼都存了三分笑意,眉毛这么一挑,惹得人家姑娘娇笑连连,五颜六色的纱巾纷扬而下,像极了漫天的虹彩。
祝瑄之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冒出那么多疯狂的念头,也不知道自己口中能说出这么刻薄的话,然而他真的说了,“那种肮脏的货色,身子脏得跟水沟一样,也就配你。”
那时的高渐飞面色一僵,现在想起来,按照他那种睚龇必报的性子,只怕当时已经恨得牙痒了,然而他还是蹲下来笑着道:“人长得那么好看,嘴巴怎么就这么坏,当心把人都吓跑了。”
彼时的自己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下巴一扬,命令道:“反正你不准跑!不准离开我身边!”
现在想想,只怕当时的高渐飞都快冷笑了,然而他只是摸了摸自己的头,当然又被自己躲过了,他也不恼,只满口哄道:“好好好,不离开你,去哪都带着你,你要是不在我视线里啊,叔叔吃不下也睡不着。”
唇边的笑意就在这样的虚与委蛇之下越扩越大,高渐飞那时总有意无意放任他的自大和骄傲,任性与刻薄,终于把他养成了一个糟糕的人。
可笑的是,那时他还想着,哪怕他糟到全世界都厌恶他,那个人也会一直笑吟吟地望着他,只望着他。
直到那一夜,偶然夜起风雨,他被窗口闯进来的湿漉漉空气惊醒,而后便睡不着了。
他突然很想他,疯狂地想他。
一颗心随着窗外雨打芭蕉的动静一声声地往下沉沦,而后便彻底陷入了。
披上外袍,坐上轮椅,撑起纸伞,他怀揣一颗噗通乱跳的心,急切而渴望地去找那个能慰藉他的人。
沿路风急雨骤,飞溅的雨滴打湿了他的衣衫,他浑然不觉,单手转动轮子往那人房间走去,还未走进,远远见屋内烛影摇动,不知为何,动作顿时一僵。
心底有种不详的预感,无关任何风月,直觉而已。
仿佛被其他动物侵入地盘的野兽,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失去,从此再也不属于他。
阖起雨伞,他摇动轮子,慢慢往前滑去。门虚掩着,随着风入不断颤动,什么样的情况会让人深夜连门都忘了掩,烛火也忘了熄呢?印入眼帘的一切解答了他的疑惑。
罗帐下有纠缠的人体在ai昧地翻滚着,偶尔有嬉笑声随着雨声传入耳中,风停了,烛火陡然拔高,床帐内赤luo的白晃晃的一团映疼了他的眼,钗滑鬓斜的女子满面chao红地紧搂着身上的人,一双玉tui无力地瘫下,又yu求不满地chan上他的腰间,而她身上的人亦是情动不已,鼻息间的粗chuan暴露了他的满足与快意,他两条钢铁般的手臂死死箍住身下的人,恣意索取。
“啪嗒”一声,腿上的雨伞落了地,祝瑄之堪堪回过神来,见屋内人往声源处望来,他连忙逃也似的离开了。
就在他离去不久,屋内急急忙忙出来一人,他衣衫凌乱,气息未平,放眼望去只有空荡荡的走廊,哪里有什么人,低头一看,一把纸伞赫然在地。
祝瑄之回到自己房中,浑身上下都在颤抖,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全身被雨水打湿而冷得发抖,而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紧紧关上房门,牙齿依旧在打颤。
窗外的芭蕉树还在滴答滴答响,一声一声,点滴不歇,风从窗户吹入,窗框“嘭”的一声砸到墙壁,屋檐下的风铃响了,叮铃叮铃,不知疲倦地在雨中跳舞。
祝瑄之猛地捂住苍白的脸,再抬起时,他怒不可遏地拿起一个花瓶朝窗外掷去,“啪”的一声,花瓶碎了,而一切声响都没停。
门却开了,有人走了进来。
祝瑄之没有转身,只背对着门口,一言不发。
来人在他身后慢慢蹲下,放下一把伞。
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过后,来人说话了,“你刚才看见了是吗?”
没人回答他,只有轮椅扶手上的手指越捏越紧。
高渐飞慢慢直起身,撑上椅背,将人虚拥进怀里道:“瑄之,叔叔很抱歉……”
“叔叔没想到你会来……可我得告诉你的是,这是正常的行为。人长大后,就很难满足了,小时候也许得到一颗糖、一个陀螺就可以很快乐,可人慢慢长大,需要的会更多,yu望也会变多,得不到满足的话,身体和心都会寂寞,如果过了很久心依然空着,那么有些人会选择暂时让身体不寂寞来忘记心里的空荡,叔叔这么说,你懂吗?”
见身前的人没有回应自己,高渐飞叹了一口气,他低低道:“或许你还小,你不明白,可是……我很寂寞,真的,身体和心都是,我偶尔也需要糖果……”说到这,也许是恰好看见祝瑄之眼中的凌厉,他止住了口,只叹口气道:“算了,不说那么多了,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叔叔保证没有下一次了,天气冷,你衣服都湿了,再不换会着凉。”
高渐飞起身给祝瑄之拿干净衣服,走到他面前蹲下,要帮他宽衣时,祝瑄之却一反常态,死死拽住腰带不让他动手。
“怎么了?”高渐飞皱了皱眉头,“再不换衣服就真的生病了,你还记得上次吗,吹个风都能头痛,这次不许任性,必须换。”
他话语中带上了些许的严厉,伸手要脱时,又是被一双手阻止了,高渐飞不理会他的挣扎,直接去解他的衣带,那人却猛地一惊,死死推拒他的手,挣扎间高渐飞不小心碰到一个地方,很快他便明白了缘由。
祝瑄之在被碰到后呼吸陡然一紧,很快他意识到眼前的人已经懂了,他低着头,脸苍白得可怕,而高渐飞看着他,眼里满是疼爱。他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这一次,祝瑄之没有避开,也是唯一的一次没有避开。
“我说错了,你长大了,”高渐飞伸手将那个僵硬的身躯抱在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头顶道:“对不起,叔叔粗心了,忘记瑄之也不小了,应该也会寂寞吧……”
被抱住的人紧紧咬着唇,不言不语。
“不过,叔叔得告诉你,你长大了,可你仍然还小,身体的寂寞不算什么,心的寂寞才是,有时候身体的放zong,换来的只有加倍的空虚,叔叔不希望你这样,明白吗?”高渐飞轻抚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耐心地道:“你很年轻,你还很好,你会遇见一个填满你内心的人,和她在一起,做亲密的事,说亲近的话,哪怕看着她,心情都是美好的……”
说到这,他犹豫了一下,而后还是道:“你那天说得很对,那些人,脏,没有情感只为yu望的身体接触都很脏……而我,也只配她们……可你不一样,你是那么的好,别轻易放低自己,在你还没遇见心动的人之前,你……先学会自己消解寂寞,好吗?”
还未等祝瑄之咀嚼出那人话中的意思来,轻抚在背上的手,慢慢滑下来与他十指紧扣,一直牵引着他,慢慢来到了他的身下,轻轻握住那萌芽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