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
“祯儿知自己擅作主张,但此事实在骇人听闻,儿子实在不敢隐瞒,望父亲莫要生气。”
陆六双手捧着一本貌似普通的册子躬身呈给自家父亲,言辞恳切。
陆御史看着陆六期待的面容,又看了看旁边陆五隐隐哀求的眼神,不由神色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知晓陆旗和陆祯这两个少年儿郎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自家也有路见不平的底气,且自己是朝廷命官,更有责任对百姓负责,因而心里并不生气,顺势接过那册子随手翻看了起来。
谁知越看越心惊,册子中所画所记的事件桩桩件件骇人听闻,手段之血腥残忍简直令人胆寒。
“这册子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
陆御史只随意翻看了几页,便觉得满目都是血腥之气。他合上手中册子,面色凝重的冲陆旗陆祯二人问道。
“回禀父亲,这册子是从一个死囚手里得来的。”
陆五陆六二人在回府的路上便已经粗略翻看过那册子,因而知晓事情的严重性。此刻见自家父亲发问,六少爷陆祯赶忙上前半步,将那疯子死囚在大牢里给他讲的故事,以及自己和陆五是如何在菜市口偶遇到即将行刑的死囚、又如何去城南找到那枯槐树挖到册子的来龙去脉从头到尾细细讲述了一遍。
“你可知是那死囚是偷的哪位官家的册子?”
陆御史皱眉问道。
“儿子查实了一下,他曾是周均周大人家里的花匠,后被周家的管家以盗窃罪和污蔑朝廷命官罪送到了大牢里。”
陆六心中也着实觉得不可思议,周校理做官待人是出了名的宽厚老实,谁知私下里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若不是自己手中拿到了确凿的证据,怕论谁说周校理是杀人魔头都不会有人肯信的。
“花匠,周校理?”
陆御史沉思片刻,忽而浑身一震,想起来二子陆衡曾经查证到却被自己忽略的事情——在芙蓉玉被陆氿救走的第二天,周府里正巧有个偷了东西的疯花匠被送进了官府,而自那天以后周府便没有再寻芙蓉玉的麻烦,更没有再招其他戏班子入府唱戏了。
陆御史只觉心如鼓擂,急急的翻开手中册子仔细查看。
这是!
万盛班的雪艳琴、荣天彩班的小牡丹花和南韵笙班的白灵芝等伶人的画像果不其然皆在这册上,只瞧那画像上万盛班的雪艳琴扮相艳若桃李,下一张却画着他惨死于浴桶之中,满身细白的皮肉被滚水浇的稀烂。
下一张便是荣天彩班的小牡丹花,仍然是面容艳丽、扮相华美。第二张却画了个被斩去四肢、面容上布满了刀痕的人彘。只有旁边一行写着日期和名姓的小字显出了这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彘就是小牡丹花。
而南韵笙班的白灵芝死状更是骇人听闻,一双纤纤玉手上的指甲皆被拔去、双目眼珠被挖、腹中肠肚皆被拉出,死相之凄惨简直令世人震惊。
最关键的是,在这白灵仙后面一张画着的竟是老永丰班的小菊仙!
唯一与他人不同的是,这册上只有关于她的一幅画,是那小菊仙的贵妃扮相,旁边一行小字内容却是嫌弃小菊仙的容色不够盛、扮相不够美。
或许这就是小菊仙能够免于一死的原因。
“父亲,父亲?”
陆六等了许久,见陆御史捧着册子似有些怔然,便轻声唤道。
陆御史被唤的回过神来,缓缓合上手中册子,思考了一下对陆五陆六二人沉声道:“你们二人做得好,此事事关重大,为父必然会给这些无辜受害的百姓们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