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霁月公子秦瓒身死滇南之后,大将军张蘅就恍若变了一个人,原本飒爽的性子变得异常沉默寡言。艳若牡丹的面容也迅速消瘦了下来,眼窝深深、下巴尖尖,唯有眼中坚定的神色没有变。
如今的张蘅作为镇守滇南的大将军,打仗打的越来越得心应手,蛮族也越来越惧怕这个身披红甲、手段血腥狠厉的女将军。
终于,节节败退的蛮族大军被迫退到了滇南边境,但扔试图占据着曾经滇南边境上最重要的防线莫北城,意欲扳回一局。
燕蛮两方的成败都在此一战。
莫北城外。
张蘅身穿深红色盔甲,骑在马上向正前方望去,只见莫北城如同一头受伤的巨兽,城墙上到处是刀劈斧砍的痕迹和陈旧的黑红血迹。
有风轻轻吹过,那是莫北城这只巨兽在舔舐伤口。
而在张蘅的身后,是整整三十万在沉默中积蓄力量的燕兵。
他们在等待。
大风,起来了。
张蘅额前的几缕发丝被倏而增强的大风吹的向前飘起。她面容肃穆,“唰”的一声拔出身侧长剑,高高举在半空。
三十万燕军中的扛旗兵沉默而迅速的同时立起手中军旗,鲜红的燕字旗在风中飒飒而舞。位于大军最前方的弓箭手们则齐齐向前迈了半步,抬臂举起手中弓箭,搭上长箭,蓄势待发。
“放箭!”
张蘅清喝一声,手中长剑狠狠向下一挥,而在她深红色甲渭的后面,有千万支长箭铺天盖日般呼啸而过。
一支支长箭射向莫北城墙上持刀守卫的蛮人士兵,不断有箭被砍断,也不断有箭射中了敌人的胸膛。
对面的蛮族士兵也试图用弓箭回击,但此时大风之所向,导致他们的箭根本无法逆风而行,就算有寥寥几个蛮人勇士强行顶风射出了几支箭,也在半途中坠落,根本挨不到燕兵一丝一毫。
第一轮箭射完以后,大燕弓箭手便迅速分散开一条条通道,二十辆巨大的投石车沉重而缓慢的碾过大地,从弓箭手的中间行过,留下一道道深入地表的车辙。
投石车上抛出的巨大的石块,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又一道优美的圆弧线,深黑色的阴影略过大地,重重撞击在莫北城已然残破不堪的城墙上,击落下一块块碎石来。
那些碎石仿佛是莫北城留下的一滴滴眼泪。
大将军张蘅的双眼因多日未睡好已布满了血丝,但此刻的她丝毫不敢松懈,双眼一眨不眨,紧紧盯着前方战况,直至看到莫北城紧闭的城门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那一丝裂痕在投石车的石块锲而不舍的撞击下变得越来越大,如蛛网般慢慢向四周蔓延开来。
张蘅冷冷的勾了勾嘴角,她心中知道,莫北城的城门马上就要碎了。当投石车最后一块巨石向城门砸去的时候,她眼神一厉,口中清喝一声,挥起手中雪亮的长剑,跟着巨石划过的阴影,率先拍马向前方的莫北城方向冲去。
将军手中剑起,策马奔腾向前。
张蘅身后的整整三十万大军,也随之而怒喝一声,如洪水般涌向已然城门碎裂的莫北城。
蛮人将领惊见城门迫碎,无奈之下仓皇率领一众蛮人士兵出来应战。燕蛮双方士兵就在莫北城下的不远处相遇,如两股不同河流的水汇聚在一起,随即剧烈沸腾了起来。
两军厮杀的惨烈,其中却又有一个深红色的身影最为引人瞩目。凡她所到之处,蛮人士兵纷纷避之不及。
此时的张蘅已杀红了眼,她马术惊人,武艺也算得上高超,因而在蛮人士兵之中一路砍杀下来,除了仗着马术躲过几次暗箭,几乎如入无人之境。
好恨。
张蘅猛地一挥手中雪亮的长剑,干脆利落的斩落一个蛮人士兵。
好恨。
一道又一道热气腾腾的血迹喷涌在张蘅脸上、身上,也染红了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