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口无点脂，带着一张素净的脸庞，身着一身轻纱白衣，莹莹孑立于一面大鼓上。眼见着霁月公子秦瓒的送葬队伍已逐渐走来，李十二娘便缓缓将白玉般的手臂举起，手指挽花、腰肢弯曲、右脚微微提起，做了个飞天的起舞的姿势。

    当送葬队伍行到妒芳阁门前时，李十二娘猛地一踏脚下鼓，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如霜以舞为霁月公子送行。”

    李十二娘说话的声音微哑，里面满含了痛楚。

    随后她便缓缓旋转起来，脚下鼓声渐疾，手随鼓点而舞，水袖长挥，雪白的衣裙在风中飞舞起来。

    为霁月公子送葬队伍再长，也终究还是通过了妒芳阁，李十二娘的舞缓缓停了下来，雪白的身影伏倒在鼓上，再无丝毫动静。

    这是一出悲送英灵舞。

    送葬队伍过了护城河便出了京城，再往前有一小段路，便能看到位于京城郊外的青华山，而秦瓒的墓便安在青华山后的林子里。

    而坐落于青华山山脚下的太平书院，曾经是秦瓒读过书的地方。

    陆棠跟在京中其他自发为霁月公子送葬的百姓身后，随着秦府的送葬队伍一路行到了太平书院的附近。

    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惊呼，随后便是百姓们的窃窃私语。

    在队伍最后的陆棠微微有些不解，不由尽力越过人群探头望去，待看到前方场景时，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要凝固住了。

    太平书院的门前，整整齐齐站了数百青衫士子，每个人都手持一本书卷，目视着送葬队伍来的方向，仿佛在等待什么。

    陆棠听见自己的心咚咚跳了起来。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青衫士子们的声音终于响起来的时候，霁月公子的棺棂也正恰恰路过太平书院的正门。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

    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瑟兮僩兮，赫兮咺兮。

    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宽兮绰兮，猗重较兮。

    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书院士子们的声音越来越整齐，越来越响亮，令所有听闻到的人都心情澎湃。

    陆棠静静听着，不知不觉流下了眼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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