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谨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很慢，只能无奈地看窗外枝繁叶茂的法桐。路远走到了他的身边，眼中带着一种复杂的情感。路谨看不懂，只能做出了一个询问的眼神，路远笑着摇摇头，可他只觉得他很勉强。

    哥哥，我们回家吧。

    路远拿了一个小本子，在上面写到。

    好。

    路谨点了点头，想要伸手去握住路远的手却被躲开了。

    为什么？

    路谨疑惑地看着路远，一瞬间竟觉得他有些狼狈。

    路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路谨习惯性地张了张嘴，却哑然失笑，低下头将暗淡的神色收了回去，因此他错过了路远眼中一闪而过的悲痛。

    路呈没有再打骂路远和他，路谨觉得很高兴，似乎没有听力也不这么重要了。

    路谨听不见也没办法再说话了，他也不会手语，又觉得写字太麻烦于是便自己戴了耳机抱着电脑跑到一边打游戏去了。

    看着路谨的耳机，路远的闭上眼长叹了口气，再睁眼时隐有泪光闪现。医生说路谨的听力本来就有些问题，路呈这一下让他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听力系统轰然坍塌。

    路呈坐在椅子上，指间夹着燃烧过半的烟，脸上少有地印上了疲惫。路远很少看到路呈抽烟，他更觉得他在瞬息之间老了很多。路远感到了深深的抱歉，因为他知道他和路谨带给他的是比时间更加残酷的东西。

    “……爸。”路远搬了把椅子坐到了路呈旁边，目光却一直在看正在聚精会神打游戏的路谨。“哥还可以好吗……？”

    “医生说因人而异。”路呈的声音充满了倦意，也带上了微微的沙哑。他吸了口烟，靠在了椅背上。“……可就算这样，他也没办法去学校了。”

    “爸爸，对不起。”路远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下，强压下声音中的哽咽。“哥哥会好的。”

    “自欺欺人这种事我做多了。”路呈颓然，眼中渐渐有了仿徨。“他才二十五啊，他不能就这么过完一辈子啊……”

    “我会照顾好他。”路远站起身跪到了路呈的面前，神情认真而怆然。“都是因为我。爸爸，我真的很喜欢他。”

    “你怎么还敢说这种话？”

    路呈抬起手来想要打醒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却在半空生生停住了。他看到了路远眼中的悲怆，颤抖着手摸了摸路远的头，眼角微微湿润。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路远鼻子一酸，眼泪便掉了下来。“都是我的错，爸爸，我到底该怎么办？我喜欢他，特别特别喜欢。”

    “如果你真的喜欢你哥，那就放手吧。”路呈长长地叹了口气，路远看着霎时憔悴不已的路呈，心疼到无法自己。“对你，对他，都好。”

    “......我不。”

    路远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身体却开始渐渐发冷。

    “我也管不了你。”路呈像是没有精力再跟路远纠缠，狠狠地吸了口烟后起身。“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妈今天晚上就回来，我不希望你让她失望。”

    “......”

    路呈去找路谨谈晚上怎样对楚颜解释，只剩下路远还跪在原地。他一动不动，像雕刻师刀下已经完工的雕塑。

    都怪我执念太深太自负，只得一个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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