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有进展我会和你联系。”张度很快便回过神来，起身和路远握了握手。“如果可以找到突破口，就尽快联系我。”

    “好。”

    路远点点头，目送张度出了病房门。

    “你想先从哪里入手？”程泓点开了手机发过来的推送，皱了皱眉。“有人把这件事告诉了媒体。”

    “我觉得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路远看了眼消息的内容，哼了一声。“不管是郑东徵的出现还是消息的发布，都不像普通人的作风。”

    “那你要做好打一场硬仗的准备。”程泓靠在了枕头上，脸上有些疲惫。“一个郑东徵就够让人受的了，再加上舆论的压力……这场官司很重要，不只是关乎名誉。”

    “我知道。”

    路远闭了闭眼，将橱子中的外套拿了出来。

    “你有目标了？”程泓看着路远收拾好了自己，开口问道。“我不建议你先去联系郑东徵。”

    “我不去找他。”路远答道，眼前慢慢浮现出那个女人的脸。“我要去找死者的妻子，蔡岚。”

    叮嘱好夏重央有事就打电话给自己后，路远紧了紧领口便拦了一辆出租车去了蔡岚工作的地方。

    他在张度到来之前便已通过就医记录得知了蔡岚的基本信息，眼下死者还在医院的太平间内，并且他们的生活并不宽裕，想来应该会去上班，毕竟她还要养两个孩子。

    蔡岚的工作地方是一个纺织车间，机器巨大的轰鸣声和充满湿气的环境让路远忍不住皱了一下眉。他打量着车间内的环境，又想起女人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心里有些难受。

    “师傅您好，请问蔡岚姐在不在？”

    噪音太大，路远只能扯着嗓子问道。

    “啊？岚姐啊！你往里面走！就在最头上！”

    师傅同样大声地回答道，随后声音便淹没在了正在运作中的机器中。

    “谢谢师傅！”

    路远捂着耳朵向车间深处走去，他看到车间灰蒙蒙的灯光下漂浮着许多粉尘，显得整个空间都有些迷离。

    路远找到了正在干活的蔡岚，她戴着口罩，草草挽起的头发里似乎带着永远也洗不掉的烟尘，她用瘦长而青筋突出的手调试着机器，路远忽然觉得眼中进了灰，有些疼。

    “请问，是蔡岚女士吗？”路远仔细地观察着蔡岚，想了半天才开口道。“我是……中心医院的医生。”

    “……”蔡岚听到路远的话后抬起了头，那双浅褐色的眼中瞬间溢出了泪水。“我是。”

    “……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路远小心地说道，并从口袋中拿出一包纸递给了蔡岚。“是……关于……您丈夫的……”

    “……可以。”蔡岚没有像那天如此歇斯底里，而是温和地点了点头，随后招呼了一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来接手自己的活。“我们出去说吧。”

    “好。”

    路远点点头，跟在蔡岚的身后出了车间。他看着女人瘦削的背影，以及被压抑在心里的情感，突然觉得她真的很强大。

    “你想问什么？”蔡岚的眼中一直含着泪水，但一滴都没有落下，即便是这样她的声音还是泄露出了一丝颤抖。“我丈夫他已经不在了……”

    “我们觉得您丈夫的死，很可能不是天灾，而是人祸。”路远看着蔡岚的眼睛，蓦地觉得自己的话对她的打击又甚了几分。“我能问一下他平日有说过自己心口不舒服么？”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害死了他吗？”蔡岚像是没有听到路远的后半句话一样，有些失神地喃喃道。“……不可能的……他脚踏实地……我们都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