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度联系到了当地的法医，对陈衡的尸体进行了解剖，解剖结果证明了他的猜想——属于他杀。

    张度给路远打电话说明了情况之后便听到路远说路谨已经回来了，并且希望张度去看一下蔡岚的小女儿，也许就可以解开疑点。

    “好，我现在就去吧。”张度点点头，又打给了蔡岚：“喂，您好，我是张度……可以去看望一下您的小女儿吗？谢谢，好的我一会就到。”

    张度打车去了儿童医院，在五楼找到了蔡岚和她的小女儿陈朝慕。

    陈朝慕正在睡觉，她有一副十分漂亮的五官，头发微微卷曲，乖巧地贴在颊上。白皙的肤色似乎是被牛奶泡过一般，细腻而柔滑。

    “张律师……”

    蔡岚轻轻说了一句，却被张度伸出手来制止了。他看着病床上的小女孩，目光充满了怜爱。

    “我们出去说吧。”

    蔡岚和张度坐到了病房外的长椅上，

    张度斟酌了一下问道：“您的小女儿得了什么病？”

    “……医生说是紫绀型先天性心脏病……需要动作手术，不然……很难活过今年。”蔡岚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而垂到了脸颊一侧，整个人显得有些落魄。“可是我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就算可以分成两次手术……我，我也做不到……”

    “……”

    张度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陈衡会答应陈华去做违法的事，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可以活下去。

    “不过我已经在借钱了……他们都是好人，听了我家的事后他们都借给了我。我家大丫头把她的生活费都打回来了……有时候真的觉得很对不起我家两个丫头，跟着我们吃了这么多苦却从来不会抱怨……”

    张度默默地听着，心里仿佛针扎一般的疼痛。

    钱有多重要？

    它可以让一个人有尊严的活着或死去。

    它可以改变这世界上的一些不公。

    它可以让一个人有选择和说不的权利。

    他明白一个父亲为了能让自己的女儿活下来，不惜违背法则。

    明知它是错的，可为了能够活着，也要硬着头皮去做。

    这么做是错的，但又无可奈何。

    “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孩子全靠您了。”张度轻声安慰道，“您还可以联系到陈华吗？”

    “……陈华？”蔡岚一愣，随后想了想说道：“他说今天下午要过来看慕慕……可能一会就到吧。”

    “我找他有些事，我可以在这等他吗？”

    “哦……当然可以……”

    张度又陪着蔡岚说了一会话，他觉得她还是很有修养的一个人，虽然她从事的是体力活，但那种从容还是深深打动了他。

    张度最终还是等到了来医院的陈华。

    陈华看到他后，有些慌张，却随即坦荡起来。张度发现他们很有意思，身上都有着与自己身份所不相称的学问和气质。

    “张律师是吧，你想问什么？”

    陈华没了之前在医院的那种咄咄逼人，也没了在郑东徵身边的唯唯诺诺，他和张度握了握手，有些文质彬彬。

    “关于陈衡的死，你知道或是你参与了多少。”张度也绕圈子，目光审视着陈华。“我想你态度转变如此之大，应该也是知道了一些信息。”

    “我在医院看到张律师你的时候，就知道你已经查清楚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陈华露出了一口白牙，笑得有些孩子气。“我哥的死，不是意外。是我干的，他也知道。”

    “嗯？”张度皱了皱眉，“你哥要你杀他？”

    “对。”陈华突然收敛了表情，神情有些悲怆。“我哥他为了慕慕……他不想做违法的事，于是他就要我带他去买了那个意外险。然后……他拜托我，杀了他。这样就可以得到赔偿金了。”

    “为什么要你帮他？”

    “抱歉，这个原因我不能说。”陈华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却被他很快地抹掉了，他看着张度，表情竟有些解脱。“张律师，你应该知道的我都已经说了，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那孩子能够活着。我认罪，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告诉她。”

    “……”

    张度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那些话还是在陈华平静的目光中隐去了。

    “好，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