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紫衣哭了片刻，端来水为自家小姐擦拭了一下脸。然后又拿了一个枕头放在地上，就靠着她家小姐坐着。

    夜渐渐深了，她将烛灯移到床前，紧紧地看着苏墨，又握着她的手，片刻也不敢眨眼。

    就这样坐了一夜，第二日苏柳来时，见她如此困倦不堪，便让她先下去休息。

    这苏紫衣已经痛下死心，又哪里肯听从苏柳安排，充耳不闻依旧守着她家小姐坐着。

    又有医师大早上炖了药过来，苏柳接了便递给苏紫衣。苏紫衣拿了一个小汤勺，喂了两口。

    苏柳本来只道喂不进去，见苏墨多多少少喝了不少，心中便有些微妙，叠声又叫医师。

    那医师把脉，脸上神色也奇怪得很。半晌才斟酌着道：“十九公子的毒，似乎是解了？”

    苏柳闻言不信，自己探手在苏墨手上查看了片刻，才大笑出声。

    “来人，赏！”苏柳终于露出了笑容，望着医师道：“先生果然是精通医术，不想两计药就能药到病除，只怕先生是神仙下凡也未可知。”

    医师唯唯诺诺地领了赏钱，飞一样的跑了。他可不敢说，他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毒药，配的药也只是寻常清凉解毒的方子。这苏墨毒性解得奇异，医师也是莫名其妙的。

    他怕苏柳哪天发现自己并无功劳，或者苏墨又病重。怕苏柳找自己算账，把自己也给马裂了，是故领了巨额赏钱，立马举家离开了湖州。

    这边苏柳又劝慰苏紫衣，说是苏柳过些时候就会醒来，让她先行回去休息。

    “你家小姐没事，你回去睡一会儿。她一醒，我就安排人去叫你来。这里我守着就是了，你可以放心。”

    苏紫衣起先不信医师所言，却见苏墨脸色似乎好了一些，心里安宁了，又是一场痛哭。此刻听见苏柳这么说，不禁冷笑一声，道：

    “柳公子事情繁忙，我家小姐，我自己守护着就行了。”

    苏柳愕然，便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紫衣擦了擦眼泪，凶狠地望着苏柳道：“柳公子不明白奴婢的意思，那奴婢就直言了。”

    “平日里公子对其他女子如何？对黑鹰队其他英雄如何？对我家小姐又如何？”

    “看着公子对我家小姐，从未有过一句重话，一切都是斯抬斯敬。想要什么给什么，什么让小姐高兴就做什么。我冷眼看着，只道公子也是心里有意的，还想着我家小姐总是有了归属。谁又知道，公子竟然丝毫没有这个意思。”

    “我不过是一个奴婢都这般认为，又何况我家小姐呢。只怕我家小姐心里，也只当公子有意。”

    “既然公子无意，又何必如此留情，白白耽误了我家小姐一番苦心？”

    “想我家小姐一时转醒，见公子在一旁温柔照看，岂不是更加倾心。公子既然无意，不如放开手，让我家小姐冷静下来。”

    苏紫衣说了一大堆，见苏柳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也心疼。

    只好又委婉说：“再说了，虽然小姐常扮男子，毕竟已经是个女人了。男女之防，公子留在这里也不方便。”

    苏柳哑然，没有想到向来温和的苏紫衣，也有这么伶牙俐齿的时候。

    他心下记挂苏墨，却也明白苏紫衣的意思。他很想反驳，自己并非无意，却又不能将这番心事说出口。

    是故，他不发一言便走了出去。

    见他一走，苏紫衣更加伤心。但是一看苏墨这样子，也容不得伤心。

    她叹息了一声，立马安排人架了火炉子过来，又让人去将自己常用的锅炉拿了过来。众人知道她是十九惯用的丫鬟，又知道苏柳注重十九，是故也听从安排。

    苏紫衣是要给她家小姐煮爱喝的粳米粥，却又不舍得离开她家小姐一步。是故将东西都搬到苏柳的寝居，一会儿生了火之后，更是弄得乌烟瘴气。

    若是放在往常，她万万不敢在苏柳寝居这般乱来。只今日，一来她恼怒苏柳，又则她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故不管不顾地胡闹起来。

    又等到酉时，苏墨果然悠悠醒来。

    苏紫衣哭着服侍着她吃了些东西，见苏墨四下张望，心里明白，苏墨是在寻找苏柳，便气不打一处来。

    她把空碗一砸，又怒又悲，痛哭道：“小姐，你莫记挂那无情无义之人了。好好养病，且当那人死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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