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随君直到夜郎西(三)(第2页)
邑轻尘道:“这里滇西的红茶最好。”
与邑轻尘说着话,转眼来到蒿里山的山脚。这里凌冽的寒气丝丝渗透进空气中,冷的我不得不披上狐裘。
铃声再次响起来,邑轻尘坐下。我回头看他,他双目无神直直盯着眼前。扫清眼底对一切的目空和高傲。
我啜着茶,叫了掌柜过来,“掌柜的可听说过蒿里山上的三途河?”
我从未见过开心至此的邑轻尘,他曾也有过少年意气,一意孤行的时候。
阴差鬼魂沿着忘川慢行,如人间一般热闹。我看鬼魂用一颗珠子换了香火,这是冥界交易的方式,与人间无异。
青纱帐,龙凤烛。整个房间被这道烛火照的透亮,青纱帐中我与邑轻尘对坐,他叫我,“娘子。”
薄衾下,邑轻尘攻城略池般,将肌肤的每一寸都融进我的骨子里。屋外淅沥的雨声变得欢快异常,似是在为邑轻尘与我感到高兴。
山门之下,石道之前分左右摆着神荼郁垒两尊神像。两尊像凶神恶煞,与平日见的神族不同。
每一个都横眉怒目似是要吃人一般。
“刚才那个掌柜不简单啊!”邑轻尘没头没脑说出这句话。
这股冰凉引我入幻境,我看见滇西竹林深处,竹叶飒飒作响。
“只能看见前世,怎么看不见今生。”
邑轻尘变出麻绳,绑着瓶身慢慢送进三途河。来的路上我听他说起,若是肉身触碰到三途河,不是灰飞烟灭就是变作山间奇形怪状的石头。
他将我打横抱起,转进竹屋里。
我偷看邑轻尘,他仍然是一副出神的模样。我着急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唤醒他。
邑轻尘放下三个布币,踏着似火骄阳奔向蒿里山。
大殿两旁整齐的挂着八角宫灯,温暖微黄的光让我觉得浑身一暖,无比放松。
少年身上挂着寒气,靠近三途河时他身上的寒气与腐朽味已经顺着地面爬来。
“嘘!捂住耳朵。”他伏在我耳边,声如蚊讷样细微。
耳朵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我感到浑身无力顺势倒在他怀中。
邑轻尘咯咯笑,我被他弄的不得安坐,脚上的鞋子落到竹林之中。
一进入泰安,身上永远蒙着一层水汽,黏腻的怎么也舒服不起来。
摄魂铃是用来夺魂,而阴差手中的铜铃是为了引魂。指引人,神,妖走向三途河的渡船,走入不见天日的冥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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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子装满水,他正想将瓶子从河中提起来。忽的山中四面八方响起铜铃声,仿佛从天而降的大网将我们罩在其中。
蒿里山地处东面,四季分明,夏季炎热似火,冬季寒冷似冰。从祁连山一路来此,春日的、夏日的、秋日的风光都看了个遍。
我紧跑了几步,瞪大双目指着眼前的山泉,正想大叫出来将山底积攒的恐惧全部发泄出来,邑轻尘却捂住我的嘴将我拖进林子里。
邑轻尘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茶杯沿桌而放,决断起身,道:“咱们走吧!”
我内心有一个直接而巨大的感觉,护着我们一路来此的人是天狗。
“还是个修为不低的妖族。火日炙人的天还能抵抗暑气送来这壶滇西的红茶。”
我捂住耳朵,他也将自己的耳朵捂起来。
我们沿着忘川行走,鬼市里的生魂纷纷驻足望过来。冥界很久都没有神的到来,人对神敬畏也好奇。
邑轻尘与我一路行至泰山脚下,他许是有些疲乏,寻了间茶棚落脚。
是我从来没见过的邑轻尘,笑容明媚,语气温和。他双手撑着扶拦,将我拥在他怀中。
我燥热不堪,汗水浸湿我轻薄的衣衫紧贴着身体。茶棚的掌柜却身披狐裘,提上一壶茶,往我们的杯子里分别斟了。
忘川河上船只往来,每一条船上都立着一位黑衣渡人。他们神色自然,对亡灵的悲戚视而不见。毕竟见惯生死又何须为了生死而悲伤。
这条小船被打到渡口,早在那里有阴差等候。
我也将茶饮尽,顿觉得身子清爽,神识都清醒。
穿过喧闹繁华的鬼市,我们被带到阎罗殿前。
可邑轻尘依然呆呆坐着,仿佛被粘在木头上,纹丝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这条船才停下来不再下坠。光线也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
提及蒿里山,掌柜觉得晦气从我们桌前离开连着呸了好几声。
水面从碧绿到血黄,碧绿的是连接人间的三途河,血黄的是忘川河。
他忽然站起来,如僵尸一般同手同脚走到三途河边。河水中心荡过来一叶扁舟,邑轻尘跳上去。我装作被铃声控制的样子,也跳上小舟。
我屏息静气,等着少年乘坐的渡船远去才松了气。
阴差抬起我的手放在三生石上,石子冰凉入骨,我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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