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韩静璇又喝了一声。
那黑影晃动地更加剧烈,像是憋着笑意,接着真的“桀桀”的笑出声,“不是什么人,是鬼!”
韩静璇冷笑,“活着都害不了本宫,死了又有何用?”
“你为何要为难我……你这妖女……”那黑影猛地一闪,竟然一分为二,房间里响起一个尖锐的女声,飘忽不定,说出的每个字都在回荡。
下一刻,阴风四起,撩起帷幔,两个黑影在房间里来回游荡,他们时而重叠,时而分开,韩静璇紧张地坐直身体。眼前疾风呼啸而过,她抬手挡住,等风停一放下,其中一鬼的面目赫然在眼前——竟是本该被关押在清宁宫的福喜!
韩静璇双目圆睁,“你、你死了?”
“落入皇后手中,怎么可能活得成……你不是也把我折腾得半死了么……”福喜双目泣血,四肢都像韩静璇最后看到他的样子,软软的垂下,全是断的,他面目狰狞,“你害我!都是你……都是你……”
韩静璇被他逼得后撤,背已经贴上墙壁,但她勉强振作,不屑地说道:“你是自作孽不可活,本宫不想害你,可你害了皇后,本宫只能把你交给她,本宫是为了交差!”
“那我呢……那我怎么了?”身后墙壁里伸出一双冰冷的手,死死掐住韩静璇的脖子,“妖女,你这狠毒的女人……我要杀你偿命!”
女鬼的头从侧面绕过来,一脸血污,正是张燕。
韩静璇拼命挣扎,“本宫没害你们!要报仇就找对人!本宫只是帮皇后……”
脖子上冰冷的手收紧,窒息感袭来,韩静璇眼前一亮一暗,模糊不清,“不是本宫……不是……”
她伸手在空中乱挥,像是想捉住什么,更像是驱赶看不见的恶灵。
“璇儿,怎么了!”身侧的楚彻忙环住她。
韩静璇一双眼睛大大睁着,情绪全无,只迷茫地看着帐子顶。
楚彻把她往自己怀里拉了拉,“璇儿,你说句话……”
韩静璇忽地惊叫出声,“来人!来人!”她喊了两声,见无人答应,竟然一把推开楚彻,赤脚下床往外间跑去。
“璇儿!”楚彻忙跟着下床,韩静璇脸色惨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胡乱抓着什么,一下撞在桌角,疼得抽气,却清醒了许多。
楚彻冲过去抱住她,“璇儿,怎么样了?”
韩静璇晃了晃头,盯着楚彻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完全恢复理智,“皇上……”她松了一口气,顺势靠在他怀中。
守夜的宫人已经被惊醒,点着蜡烛进来查看。昏暗的烛光下,韩静璇绝美的面容苍白如雪。
楚彻用帕子替她擦汗,顺了顺她的背,“是噩梦吗?”
韩静璇缩在他的怀中点头,疲倦得如同飞越了千山万水的候鸟,终于可以找到一处可以安稳落脚的地方。
“天亮宣太医来瞧瞧吧,开几副安神静心的药来。”楚彻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韩静璇的背,令她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睡意又渐渐升起。
“皇上,臣妾没事。”韩静璇冲他笑了笑,闭上眼,安稳地靠在他胸前,“皇上是真龙天子,只要皇上抱着臣妾,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
“你呀,平时不见得相信这些,这会子偏偏又信……”楚彻眼中流露宠溺,把她带回床榻,盖好被子。
韩静璇寻了个舒适的姿势窝在他的怀中,睡意朦胧间说道:“皇上,皇后娘娘已经没事了。”
“朕知道。”楚彻平静地应了一声。
“如此臣妾也放心了……”韩静璇又呢喃了一句,慢慢睡去。
楚彻的手指轻抚上她的脸颊,黑暗中,他的深眸里涌现出怜惜,今日白天清宁宫宫门锁死,没有人知道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过往的宫人曾听见里头凄厉的呼喊声……
楚彻心里叹了口气,无论她做了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后保住了性命无虞,一场朝堂风波随之泯灭于无形……她的手,因为他,也是因为后宫争斗,满是血腥。
韩静璇第二日起身时天已大亮,疲惫一扫而空。宫人们鱼贯而入,上前伺候她梳妆打扮。
木芝正为她梳头,陆升匆忙闯进内殿,贴在她耳边道:“娘娘,福喜死了。”
韩静璇愣了愣,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平静地有些吓人,“知道了。”
陆升对她这样镇定的反应也是诧异,正要往下说,韩静璇打了个手势,屏退伺候的人,随后才问,“幕后那人查出来了没?”
陆升摇摇头,“如今很难查了。福喜入宫时说自己是孤儿,当内侍是走投无路,如今去查他的来历,才发现名字和籍贯都不存在,皇后昨夜已经发过脾气了,下命不惜代价,追查到底。”
“皇后打算怎么处置那个张燕?”
“皇后已经派人把张家全部捉进天牢,抄家灭族是躲不过了……”
韩静璇拿起桌上的象牙玉梳,梳了梳自己的发,好半天才道:“她能说的东西都说了,福喜才是知情者,皇后当然也知道问不出什么,只是在宣泄愤怒。”
“娘娘圣明。”陆升叹了口气,“张燕太过糊涂,是皇后带她进宫的,害了皇后,怎么都出不去了。”
“她不过是‘险中求富贵’,若是不冒险,出宫之日遥遥无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另娶她人,人活一辈子,最怕不甘心。”韩静璇说着,一个点顿时想通了,“本宫知道突破口了!”
“奴才愚钝……”
“张燕说福喜答应知道她给皇后下毒,他就有法子帮她出宫。以福喜的身份能做成什么事?张燕再傻也不至于相信,她相信的是藏得更深的那个人,那个人有权有势,能决定宫人的去留。”韩静璇站起身,美眸中隐隐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