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静璇一笑，轻轻开口，“是不是污蔑，过了今夜自会揭晓，姐姐派去灭口的宫女这会子多半被皇后娘娘拿下了。”

    良妃又是一惊，险些脱口而出问她为何知道。

    “姐姐失算了，没算准皇后娘娘，也没算到我。”韩静璇顿了顿，“自从捉住福喜，我就派人日夜轮番看着咸瑞宫，姐姐自认为隐秘的事，早就不是秘密了。”

    良妃看着离自己几步远的韩静璇，一颗心一点一点沉下去，比月色更凉，半晌，才又开口问道：“你究竟是什么打算？若是要揭发我，大可以直接去找皇上，但你没有。”

    如此情况下还这样镇定，这是跟聪明人打交道的好处，韩静璇眼中流露出赞赏，“良妃姐姐果然聪明。”

    良妃冷哼了一声，“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本宫给得起，全部答应。”

    韩静璇侧头想了想，很快摇摇头，“我倒真没什么想要的东西，不如，姐姐就把耀儿还给瑾婉仪吧，他们母子一起住在墨阳宫，裕儿也多个玩伴。”

    “休想！”良妃脸色一变，怒道：“耀儿是我的孩子，不可能给她！”

    “可他原本不是你的孩子，是你抢走的。”韩静璇冷声反驳，“你的宫女被皇后娘娘抓了，她找到你的把柄是早晚的事，到时候你没了性命，二皇子去哪里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良妃竟笑出了声，“韩静璇，你也太小瞧我了！我高清影是好欺负的软柿子？我是高家嫡女，父兄手握兵权，族兄族弟分布在各个军营，皇上如今正对吴国用兵，不可能轻易动我，皇后又能拿我如何？拿住把柄就拿住呗，只能不了了之。

    “别说二皇子是瑾婉仪生的，就是你韩静璇生的，照样不给！”她的语气嚣张跋扈，满是傲然。

    韩静璇看了她一阵，冷笑着说道：“好吧，我猜到了，不是逼不得已，你不会把耀儿还回来的，那本宫就说个别的。”

    “只管说，金山银山，这些东西我都能给。”

    “姐姐只要告诉我，下给皇后的毒药从何而来，我今夜便没出过墨阳宫的门……当然，就算姐姐不说，我也差不多猜到了，只是确认一下。”

    良妃眼睑半垂下，“你是怎么想到的？”

    韩静璇微微一笑，“良妃姐姐忘记了？我领教过那人的手段，那可是个大教训。”

    良妃松了口气，“我就告诉你，那药是太后给的，她找到本宫，说只要皇后死了，本宫就是皇后。到时候她有法子逼皇上立大皇子为太子，但就皇上为了悼念皇后答应立大皇子为太子，本宫也没有损失……”

    韩静璇听了，沉默了很久，“姐姐与太后合谋，就不怕功亏一篑？太后是什么人？她能让你做皇后，就有后招将你灭口。”

    良妃的嘴唇抖了抖，“险中求富贵罢了，畏手畏脚的如何能成大事，太后想要一个言听计从的皇后，如今皇后的忠心大不如前，她敢用我，自然不怕我不听话。”

    韩静璇了然笑道：“姐姐是想着，大皇子没了母后，生死全在你手里捏着，这主意是一箭双雕，是么？”

    良妃的表情顿时僵住，韩静璇看透了她的心思。这样的感觉很糟糕，什么话都没说，就已经落了下风。

    她气息不稳地干笑，“这下你都知道了，我能走了吗？”

    “请回吧。”韩静璇遥遥看了一眼仁寿宫，“姐姐是耀儿名义上的母妃，我好心提醒姐姐一句，无论皇后拿住姐姐什么把柄，姐姐都不能把太后说出来。”

    “为何不能？”良妃疑惑地看着她，“让皇后和太后互相咬，有什么不好的？”

    “姐姐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韩静璇叹道：“已经得罪了皇后，再得罪太后还有活路么？”

    说罢，她转身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良妃看着她的身影完全消失，才重新找回呼吸的感觉，长长吁出一口气，擦了把额头的冷汗，顺着来路无声无息地返回咸瑞宫。

    ……

    慎刑司。

    皇后看着地上已经气绝多时的女尸，声音冰冷，“这宫女是哪宫的？”

    一旁的嬷嬷回答，“似乎是跟在良妃娘娘身边的那个，她对玉红下毒，被我们抓个正着，没想到她口中也含着毒药，当场吞了下去，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捂着胸口，气得连连咳嗽，“一群没用的奴才！果然是那贱人……”

    珍嬷嬷忙上前扶着她，“娘娘不要生气，眼下人证物证都有，立刻传良妃来问话吧。”

    “问话？人证是什么？物证又是什么？两个不会说话的死人，一瓶药？是个人都会狡辩，本宫能把她怎么样？”

    “那……就这样放过她？”珍嬷嬷面露为难。

    “去！把这两个丢出宫去，扔在乱葬岗，不必卷草席！”皇后眼中流露寒光，伸手把一旁漆盘上的素色瓷瓶捏在手心，“至于良妃，本宫知道是她了，日子还长着呢，看看究竟是谁死得早！”

    ……

    韩静璇回到墨阳宫，里头灯火通亮，她松了口气，进殿刚要唤陆升过来，却忽地看见张顺安含笑站在内殿的门侧。

    “娘娘，您可算回来了。”张顺安迎上来，殷勤的笑意更深。

    韩静璇的表情倏地僵硬，但很快恢复自然，笑道：“皇上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