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兵前去查看靶子,确实是射中了,只是准头较慕容午偏差一分。
如此看来,第一场根本不需要所谓的三局两胜,第一局便胜负已定,慕容午为允国得了开门红。
比试场面激烈得让百姓们亢奋,却便让参赛者们觉得很是压抑。
第二场比试的是几箭同射,参赛者每局有一次射箭的机会,自选两箭,三箭,乃至四箭同射,末了计算环数,分高者胜。
“这场是聂朝辉的拿手好戏了,你信不信他能五箭同射。”韩静璇正目不转睛看着,耳边忽地传来楚逸懒洋洋的声音。
她愣了愣,扭头看向他,楚逸趁周围众人的注意力在靶场上,似笑非笑地与她说话,“你真的不知道他的本事?”
韩静璇垂下眼睑,心里有什么极为阴暗的情绪游走着,没错,她真的不知道——从聂夫人到相国夫人,聂朝辉始终也没在她面前展露过功夫,以至于她一直以为“文武双全”是外界的过分夸赞,加上他从来不说,她也就没问过。
“三年啊,他倒是瞒得好。”楚逸起身凑近她,压低声音,说出的话却令韩静璇浑身冰凉,“你想不想知道他为何要灭韩家满门?”
见她蹙眉不说话,楚逸“刷”地挥开折扇,“那本王换个问题,你想不想知道他真正的身世?”
“王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不必卖关子。”韩静璇打断他的话,试图重新看场上的比赛,心里却是千回百转。
“那故事就要用十四年前说起了,那时候聂朝辉还不姓聂,姓柴。是沧州王柴徽最小的儿子,柴骥先。
“这是任国的大事件,你应该听说过沧州王被灭门的事情,他是唯一的幸存者。”
韩静璇身影一晃,腾地站起身,这把在一旁伺候的陆升吓了一跳,上前询问,“娘娘,您……”
韩静璇像是听不到他的声音,只定定地看着楚逸,口中道:“无妨,本宫要去更衣!”说罢,比试也不看了,转身离去。
楚逸看着她婀娜地背影,四下瞧了瞧,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射箭上,薄唇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悄然跟上她。
韩静璇走得飞快,流溪几乎跟不上她的步伐。真与假对韩静璇来说更加显得虚无不可信了,族人的鲜血像是在眼前流淌,昔日的恩爱缠绵已经是个天大的笑话了,如今楚逸却告诉她,除了那些之外的部分也是谎言。
身后似有人追了上来,流溪犹犹豫豫地扯了扯韩静璇的袖子,“娘娘,翊王爷他……”
韩静璇甩开她的手,脚步更快,最后索性提起裙摆,什么都不管地跑起来。
靶场外围是没过小腿的草场,她在其中跑了几步,不慎脚下一滑,顿时没入翠丛中,失了身影。
“静璇!”楚逸在唤她的名字,她坐起身,却不答话。等他走到她面前了,要搀扶她起身时,她突然扬起巴掌要扇他。
楚逸躲避之余捉住她的手腕,不料她猛地又站起身,他一个重心不稳,与她一同摔进草里。
“楚逸!放开我!”韩静璇惊呼。
楚逸立刻捂住她的嘴,“你疯了?现在不怕人听到了?”
韩静璇狠狠咬上他的手掌,楚逸“嘶”地抽气,却没挪开,放任她咬着。韩静璇却不收劲,宣泄似的一直咬着,直到口中有了血腥味才慢慢松开,冷笑道:“王爷告诉静璇这些,不就是想看静璇发疯的样子么?如今称心如意了吧!”
楚逸把牙印清晰的手掌放在自己眼前看着,笑道:“本王很早以前就想告诉你了,只是……”
“那有什么意义?”韩静璇截断他的话,“我不想知道他究竟是谁,也没有那个必要,知道了有什么用?一切能回去重来?韩家死了的人能活过来?”恨意已经刻在骨子里了,哪怕大仇得报也未必能消散。
“王爷告诉静璇,不过是担心静璇对他旧情复燃,那静璇就告诉王爷一句准话,我与他,再无可能!”韩静璇起身理了理衣裙,神奇的是,经过方才那样疯狂的举动后,她的心莫名安静了。她看了看四周,此处距离靶场有些距离,能听见靶场上的喝彩声,周围空无一人,陆升和流溪在不远处放风。
韩静璇回头,看向盘腿坐在地上的楚逸,男人半眯着眼睛,本就狭长的凤眸几乎成了一条线,他拾起一根草叼在嘴边,耸耸肩,“你清楚就行,既然有传言到皇上那里了,皇上眼下将信将疑,你最好避开他,不要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