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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三「下雨天的便当」(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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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早上是阴天,阴暗的云层遮盖了整片天空,远处的山顶也笼罩上了一层白雾。&29378;&20155;&32;&21715;&35498;&32178;&120;&105;&97;&111;&115;&104;&117;&111;&46;&107;&114;现在还没有地上还没有雨点的痕迹,但很快雨就要开始了。

    天气每天都在变化,实在是太棒了。因为这样以来没有话题时,只要聊起天气就能避免尴尬。不会伤害任何人,也不会引起不快。今日天气实在是个万能的话题。

    早上,作为打招呼的内容,我和莉娜莉亚聊起了这个。结果她却回答我说「你是笨蛋吗?」最近,莉娜莉亚渐渐不像原来那么拘谨了。

    「说起来,莉娜莉亚你是住在学院的宿舍里对吧。每天早上到这里来,不是很辛苦吗?」

    我对她问道。莉娜莉亚移开了目光,用装着咖啡欧蕾的杯子掩住了嘴。

    「还好啦。就像是散步一样。而且,这里还可以让我早自习。」

    我盯着她那副慌慌张张的模样。直直地盯着她。过了一会,莉娜莉亚终于「哈——」地发出一声长叹。

    「我知道了啦,不要那样盯着我好不好。」

    「所以呢?」

    我催着她,于是莉娜莉亚用手支起下巴,一副赌气的模样将视线朝窗外投去。

    「因为宿舍里待起来很不舒服。大家看我的眼神都好像看肿块一样,贵族们又很爱对我摆架子。还有一个超级麻烦的女生在。」

    「是因为你成绩优秀吗?」

    「大概有一部分是吧。」

    我之前就听说过莉娜莉亚考到了年级第一,以及她因此颇受贵族学生的关注。学院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我并不知道,贵族这种存在我也毫无理解。只有一点我是清楚的,那就是莉娜莉亚非常不喜欢那种环境。

    「所以你就每天早早地出门,到我这里来了啊。」

    「给你添麻烦了吗?」

    她依旧用手支着脸颊,只有视线转向我。就像是一个企图掩饰自己内心不安的幼子一样。

    我当然摇头否定了她。

    「怎么会。我也想要一个可以聊天气的对象啊。话说今天好像会下雨。」

    这个玩笑让莉娜莉亚的嘴角露出了几分笑意。仅仅如此我就想要表扬一下自己了。

    「嗯,或许下午就要开始了。」

    「下雨之后人就很不想踏出门了啊。」

    「我懂我懂。但是,我觉得下雨的时候在房间里读书也不错呢。」

    「啊,听起来好棒。旁边最好再有一杯咖啡和点心什么的。」

    「这里随时都能吃到点心,也很让人羡慕呀。」

    「本店期待着您在下雨时的光临。」

    「可是要出门得下很大决心,所以我还是算了吧。」

    就好像投接球一样的轻快会话,实在让人心情舒适。我们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果然,天气这个话题是万能的。

    上午飘起的雨点,等到三四点时已经变成了真正的雨。足以遮盖人的视线,这样的形容是有些过头,可是要说规模不大却又太轻描淡写了。总之,它的强度会让人在准备踏出玄关前犹豫上片刻。

    因为这场雨,外面的一切都像是隔了一层天然的帘子。

    简直就像是只有这家小店从世界中被隔离出来了一样。店里有几位冒着雨前来的客人,各自以自己的方式度过这段时间。

    里面的坐席被一位矮人大叔占据,他在桌上铺了一块厚布,上面放着几块钝色的金属铸锭,还有比拳头略大一些的石块。旁边则是小号的铁锤,凿子和曲尺。

    矮人大叔用一把放大镜仔细地观察着这些岩石和宝石之类的东西,有时还会用铁锤敲一敲,或是用凿子雕琢岩石。他的另一只手边则是则是满满一啤酒杯的牛奶。既然他是这样点单的,我也只好照办了。

    窗边的那个座位上仍旧是那位精灵大姐姐。今天她带来了一本很厚的书。桌上还放着一杯水,一份水果拼盘。虽然这个精灵大姐姐已经成了常客,但我却一直没机会跟她进行能称之为会话的会话——尽管一直以来我都在寻觅机会使用天气话题这一秘密武器。我恨这样没勇气的自己。

    而我眼前的柜台边,则坐着一个将手臂放在台上,把脸埋在里面的女孩子。

    「……要是大家都死掉……然后一切都平静下来……该多好……」

    这个嘛,确实。假如大家都不在了,世界确实就平静了。当然前提是不存在死后的世界。不过比起这些,「大家都死掉,然后让世界平静」这种话出自一个十岁少女之口又应该怎么看呢。不对,几岁并不能影响其意见的可否。不可以凭说话人的身份来判断其意见内容。以前有个伟人就是这么说的。

    我一边擦着杯子一边心想着这些,突然看到女孩子悉悉索索地动了起来。她像是宿醉之后迎来第二天早晨的中年大叔一样,以极其倦怠的模样支起身体,双手捧起装着咖啡欧蕾的陶杯,舔了几口。

    简直,就像是只有店里的这片区域也跟外面一样在下雨似的。这个浑身散发出阴沉气息的女孩子名叫诺尔托莉。问出她的名字花了我一周,进行像样的对话又花了我一周,所以直到现在我也对她印象深刻。

    「所以,今天是怎么了? 正常情况下我觉得你应该在教室才对。」

    我对她问道。托尔托莉的眼睛骨碌地朝我盯了过来。不过并不是在瞪我,她的眼神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

    「……好麻烦……」

    面对这深沉的,阴郁的回答,我也只能点头了。

    「谁都有这样的日子呢。」

    「我一点,也不想去上学……」

    「毕竟下雨了嘛。」

    「非常……非常地,想到这里来……」

    「下雨天能来光顾真是谢谢你了。」

    「……大家,怎么还没有死掉啊……」

    「这个我觉得是有点难了吧。虽然要是有什么究极魔法的话,倒是可以把整个城市都变成灰烬也说不定。」

    用普通的感性来面对诺尔托莉是断然不行的。必须要这样,表现出对人生萌生了一点倦怠才可以。至于十岁少女带着这样的感性怎么行之类的问题,更是想都不要去想。

    「……真的……好麻烦啊……」

    诺尔托莉嘟囔道,看起来真的是很麻烦。啊,等等,不对,怎么连我都开始有同感了,这可不行。这种影响力是怎么回事。我好像就要对人生无所谓了,好可怕。

    我努力抑制着这股感情继续擦我的杯子,诺尔托莉则倦怠地再次端起杯子来。她好像是相当重度的猫舌,咖啡欧蕾已经温了,但诺尔托莉还是呼呼地吹了好一会,才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她小小的脑袋上,顶着两片不时扑动的三角形。没错,是猫耳……大概是。至少也是猫科动物的耳朵。

    这个世界中充满了在我看来非常奇幻的存在。其中最多的,就是诺尔托莉这样被叫做兽人的种族。这样的人在大街上随处可见,而且从没有别人对他们的耳朵和尾巴感到奇怪。因为这个种族早就已经成为人们生活中理所当然的一部分了。

    ——虽然第一次见到她时,我心里涌起了一股巨大的冲动。怎么说呢,长着兽耳的女孩子啊……好像内心深处萌发出了一种全新的感情。感觉心会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又像是狠狠地被萌了一下。最近我还遇到了声调低沉的兔子先生,对我而言,兽人也在渐渐成为生活的一部分。

    诺尔托莉穿着学院的制服,青色——不,说成是雨色更恰当的头发则随意地绑成两股,但看上去和洁白的校服非常合拍。如果这孩子的眼神能稍微再有一点干劲的话,长大后的模样一定会相当让人期待。

    「所以,在学院里感觉怎么样?」

    我问了她一句,头顶的那对猫耳立刻扑簌扑簌地动起来。然后她对我投来满是倦怠的目光,微微一笑。那是一种很有压迫感——虽然这种压迫感一点用也没有——的微笑。

    「……想知道?」

    「……不,还是算了。」

    「……这样啊。」

    唔嘻嘻。诺尔托莉的笑让我打了个冷战。好可怕。要是深夜广播的话就要吓得人发狂了。

    但是,要说起来这也是诺尔托莉的个性,所以我并没有怎么吐槽。本店的宗旨就是让客人度过安稳的时光。客人能在这里放下平日的负担那就最好不过了。

    诺尔托莉笑了一会似乎就满足了,然后她摇着尾巴向窗外望去。

    橱窗外依旧是交织的行人。即便外面下起了大雨,他们的生活节奏依旧没有改变。有披着一大块布挡雨,抱着食材的阿姨,有身穿灰色外套巡逻的卫兵,有举着一把很大的伞,背着巨剑跑过街道的冒险者,还有穿着成对雨衣,慢慢走在街上的母子。

    每当我在窗外看到这些行人,就会切实地感到自己真的身处异世界。但我并不觉得自己是这里的异类,因为这个世界并不狭小。但是不安依旧会偶尔出现在心中。在这世界上,我究竟该去往何处? 我应该在这世界终老吗?

    就目前的调查来看,没有任何方法能回去。就连异世界这个说法也被人们当作幻想故事。所以,大概我会一辈子留在这个世界。这样开着咖啡馆,这样看着窗外,这样归于尘土。

    我仍旧对走出店门心存畏惧。害怕与培育魔术师和冒险者的魔术学院,以及这座城市底下的迷宫产生关联,害怕自己慢慢习惯这个难以理解的异世界。

    我还对原先的世界抱有留恋。尽管自觉理性应该已经斩断了,但心里的某个角落却还想着回去。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本能,它让我想回到自己出生长大的地方。这样想来,我突然理解了为什么人也是一种动物。正是因为这种理性也无法控制的思乡情感。恐怕这是所有生灵都具有的,最原始的情感吧。

    啊,忧郁的我真是好帅啊……自我陶醉的时候,我的袖子突然被人拉了一下。低头一看,诺尔托莉正用一副有些不安的神色注视着我。别这样,现在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啊。

    当然这样的念头我是一点都不会表露到脸上的。我只是对她问道。

    「怎么了?」

    「……不,没什么」

    说完诺尔托莉就闭住了嘴。她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但又在犹豫。

    我等了一会,她终于盯着捧在手中的那杯咖啡欧蕾,小声说道。

    「悠……要到哪里去吗?」

    「也没有那样的打算啦。至多只是去市场买东西而已。毕竟很多调味品之类的都需要补充。」

    她抬起头,用不安的表情望着我。这副表情的背后是有什么理由吗。

    「……真的?」

    「嗯。」

    「……真的,是真的?」

    「当然。」

    「没有,骗人……?」

    「到现在为止我骗过人吗?」

    诺尔托莉点了点头。动作鲜少地充满了自信。不,确实我也有骗过一两次人啦,可是……。

    「这次,真的是真的。我没有那样的安排,而且根本连打算都没有。再说,你看啊,这家店又没有别的店员。我不是想走就能走的。就算要暂停营业,突然关门也会有人提意见的。」

    这是骗人的。店里并没有那种狂热到会因为关店而产生意见的铁杆客人。至多,也就是戈尔爷爷了。

    但是诺尔托莉满足地点了点头。她好像是相信了我说的话。尽管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她会露出心里放下一块石头般的表情,不过托尔托莉的想法本来就充满谜团,最后我还是决定不去想这些。

    「……悠,不可以随便……到别的地方去……」

    「呃,那,我的行动自由呢?」

    「没有。」

    「即答吗,这样啊。」

    咦,不对啊? 为什么偏偏这句话这么果断? 平常你不总是一副倦怠的模样吗。不是一副人生怎么样都无所谓的表情吗。

    不过嘛。诺尔托莉一脸开心的表情小口喝着咖啡欧蕾,这幅场面也很珍贵,我觉得自己还是赚到了。

    「……这里,好平静啊……」

    第二杯咖啡欧蕾喝到一半的时候,诺尔托莉用这种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说道。她趴在柜台上半醒不醒的模样,看起来如同睡在向阳处的猫咪一般,感觉非常治愈。

    「毕竟店里一直都很悠哉嘛。」

    我也是这样,客人们也是这样。店里仿佛流动着与外面完全不同的时间,缓慢,而且安宁。

    外面一刻不停地发生着许多事情。人们各自有着各自的人生,各自的烦恼,在冷酷无情,不肯停歇的时间中慌张而拼命的生活着。但我希望至少他们能在来到这家咖啡馆的时候,可以忘掉全部麻烦,慢慢地放松自己。如果这家店能成为繁忙世界中供旅行者休息的栖木就再好不过了。

    这个说法来自我爷爷。

    小时候,我问为什么家里的咖啡馆要叫做「栖木」,他便这样回答我。带着害羞,却又自豪的表情。

    那家店里的安宁氛围,这里至今还达不到。我还太年轻,就连这家店也才开张不久。不过,哪怕这里只要能稍稍减缓时间的流动感,对我而言也是无上的喜悦了。

    我带着微笑,哼起一首耳熟的旋律。那是栖木里经常能听到的曲子。是我从小听到大的歌声。我曾听过许多音乐,但只有这首最让我中意。爷爷同样很喜欢这首歌,爸爸也是。或许这算是一种遗传。

    啊,对了。我也可以在这家店里播放音乐啊。这样一定能营造出更安宁的氛围。嗯,对,就这样办好了。但是,该怎么做呢?这个世界有留声机之类的东西吗。

    我一边想着店里今后的方针,一边哼着歌。听着自己的声音,看着窗外。窗外的雨幕依然那么宁静。

    好安稳。

    从刚才开始就不时偷瞄我的诺尔托莉也好,店里放松的客人们也好。窗外街上,慌慌张张跑过去的男人,后面追赶他的人们也好。就是他! 抓住那家伙,喂别在大街上用魔术啊傻瓜! 这样的喧闹,都仿佛与我隔绝。实在是安稳极了。

    我开始考虑今天的晚饭该吃什么,不过因为诺尔托莉的模样看起来真的很慌张,看来是不能再无视了。

    「怎么了?」

    我开口问道,但她却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不过单纯这样等着实在是太无聊了,我开始玩弄起放在柜台上的瓶子。在柜台上转动它,让它微微倾斜。咔当。倾斜的瓶子又立直,发出的声音似乎让诺尔托莉下定了决心。她的猫耳一下子竖起来,视线也抬起来,转向了我。

    就在那小小的嘴巴终于要开启的瞬间,门打开了。咔啷当啷的门铃声宣告有客人来访,也把诺尔托莉即将出口的话吓了回去。

    我顺着诺尔托莉那股「可恶我要咒杀你」的凶恶视线看去,发现进来的是一位女仆小姐。

    觉察到我的视线后,女仆妮娜恭敬地低下了头。及肩的茶色头发也随着重力而摇曳。她带着用白色蕾丝装饰的发卡,身穿藏青色的女仆装。这副装扮比电视上看到的女仆咖啡厅里的制服还要保守得多。不过话说回来,女仆咖啡厅说到底也只是cosplay,妮娜可是真真正正的女仆小姐,正统在这边才对。

    「欢迎欢迎。还是平时的那种对吧?」

    我知道妮娜为什么到店里来,于是轻轻对诺尔托莉说了声「抱歉,稍等我一下」,然后走向后台。那里是个类似仓库一样的房间,里面存放着买来的食材,暂时不用的餐具,甚至还有一个大型冷库。

    没错,就是冷库。

    我对这个世界的熟悉程度比自己预想得还高,原因之一就是这里也有那些似曾相识的便利工具。例如这个冷库,里面安装的魔石只要还有魔力,就会持续发出冷气。正是借助这个冷库,我才能经营咖啡馆,每天吃到新鲜可口的食物。

    不过,我要找的东西并不在冷库里,而是后台通路旁边的一个陶罐。这个及膝高的罐子中装着咖啡豆,而且是我原创的拼配比例。我拿来一个白色布袋,装了需要人抱着才能拿动的分量。

    不过,等抱着这个沉重的袋子回到柜台,眼前的光景让我瞪大了眼睛。

    「(&65439;皿&65439;)!」

    「咿呀——!」

    「你们怎么了?」

    诺尔托莉正瞪着——不,应该说正在像猫咪一样威吓妮娜。

    「悠、悠先生! 请救救我!」

    妮娜挥着双手向我求救。她的眼角甚至浮现出了泪珠。那个,我记得你应该跟我差不多大吧。被一个十岁的女孩子吓到哭鼻子?

    「(&65439;皿&65439;)!」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对不起! 请原谅我!」

    我叹了口气,把布袋放在柜台上,然后朝已经被逼到墙角,抱着头蹲在地上的妮娜,以及不知为何正在以惊人干劲威吓她的诺尔托莉走去。

    「喂喂。不可以吓唬人家!」

    我把手放在炸毛的诺尔托莉头顶上,那对猫耳立刻像夹着我的手一样动起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和耳朵,诺尔托莉的威吓声终于渐渐变小,最后变成喉咙中发出的咕噜咕噜声音。不好,我有点想接着摸上一会儿了。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我蹲下身让视线和她同高,然后对诺尔托莉问道。结果她一副赌气的模样从我身上移开视线,小声回答。

    「……她,妨碍我。」

    「妨碍?」

    而后诺尔托莉就不再说一句话了。于是我开始盯着她的眼睛,但她的视线也开始慌忙地左右游移,而且脸颊还慢慢变成了红色。她好像在组织语言,不过却只能发出「啊、呜」的声音。到最后,我终于听见她小声说了一句。

    「……没什么。」

    不等我开口,诺尔托莉突然朝着战战兢兢窥探着这边的妮娜瞪了一眼。这道尖锐的视线立刻让妮娜发出悲鸣,又一次抱住了头。

    然后,诺尔托莉径直走回柜台,坐到了她的椅子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以诺尔托莉来说这种行为太反常了。虽然我依旧搞不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

    去问问另一位当事人妮娜,或许就会明白些什么。我抱着这种想法,走向仍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妮娜,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个,妮娜?」

    「对不起对不起对吾其兑部西!」

    她好像真的受到了很大惊吓。这副模样真的让我有些担心,于是我又双手摇了摇她的肩膀。

    「喂,妮娜,是我啦。」

    妮娜停住颤抖,小心翼翼地抬头朝我望过来。

    「……悠,先生?」

    「嗯。」

    我们两人就这样开始对视彼此。这、这是什么情况啊。

    就在自己心里模模糊糊地想着「妮娜的睫毛好长啊」「脸好小啊」之类的东西 时,她突然又开始发起抖,眼睛里也一下子涌出泪水。

    咦,咦? 为什么?

    下个瞬间,妮娜从我眼前消失了。

    「我好害怕——!」

    「噗哇」

    她的头直接顶上了我的腹部。与其说这是抱紧,其实都已经算是擒拿了。不对,能被可爱的女仆小姐紧紧抱住,要说开心其实倒也不是没有的啦。总之我当场就失去了平衡,跌坐在地上。

    妮娜不久后就冷静了下来,并且试图扶我起身,但被撞了那么一下,要站起来终究还是得花点时间的。等我终于站稳,心想事态应该平静下来——等待我的却是妮娜暴风雨般的道歉。

    「实在是非常对不起!」

    她猛地低下头,就像是要以头抢地一样。长发随着激烈的动作甩起来,啪地打在我的脸上。

    「啊啊,对、对不起!」

    妮娜的眼眶里又跑出泪珠,这次她按着头发低下了头。

    「……这个嘛,我是不在意啦。」

    我坐在诺尔托莉旁边,柜台前的椅子上,揉着仍然钝痛的肚子。要说不在意其实有点勉强,可是假如我责备妮娜一句,或许她真的会以死谢罪也说不定。

    「可、可是」

    「没关系啦。我早都习惯了。」

    而且。在这样一位大眼睛里满是泪水,向我道歉的美少女女仆面前,我怎么可能说出「哎呀疼疼疼。这下我可骨折了,小姐你打算怎么补偿?」之类的话来?不存在的。

    「给……」

    一旁的诺尔托莉向我递出了她的咖啡欧蕾。由于现在肚子里正在有什么往上涌,我决定心怀感谢地接受她的好意。

    「谢谢。我就喝一小口。」

    一口。喝下着一口甜甜的咖啡欧蕾之后,肚子安分了不少。咖啡欧蕾的味道果然充满了温柔。

    我把瓶子还给诺尔托莉之后,她开始双手捧着,用颇有兴趣似的视线盯着瓶口。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来如此……想不到悠对这种事情一点都不在意……」

    「呃,你是说什么?」

    我不由得对她问道。结果诺尔托莉给我的回答只有一句「……没什么」而已。然后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模样又将嘴凑近瓶子喝了一口。她到底是怎么了。

    「那、那个,悠先生。我把钱给您吧。」

    当我和诺尔托莉进行这番对话的时候,一旁的妮娜看上去一直有些尴尬,到现在她才终于战战兢兢地插话进来。我就把她晾在一旁这件事道过歉后,告诉了她这周咖啡豆的价格。

    「我一直有些好奇,其他店不是可以买到品质更好的咖啡豆吗? 而且妮娜的雇主,应该是个很有钱的人对不对?」

    所以他们大可直接去向商人购买品质最好的咖啡豆,而不是特地跑来这样一家小店。

    「老爷解释过,他说果然还是这家店的咖啡豆煮出来味道最好。」

    「这样啊,听你这么说我好高兴。」

    曾经有位女仆在我的店里第一次喝到了咖啡,后来在她的推荐之下,妮娜的雇主似乎也感受到了咖啡的魅力。自那之后,他便时常来我这里购买咖啡豆,在自宅中享用。

    「而且,老爷还说这里的咖啡豆每周味道都会有微妙的变化,他很喜欢。」

    「毕竟我一直都在尝试各种配比。」

    「悠先生的咖啡,在我们宅邸里非常受欢迎呢。连那个女仆长都很喜欢!」

    「对不起,就算你说是『那个』女仆长,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啊。」

    我苦笑着提醒她,而妮娜的脸上立刻泛起微红,再次对我道歉。没有啦,这种小事根本不用特地道歉的。我对她笑着说。没想到妮娜的脸变得更红了,而且还开始慌张地挥起手。磕绊了好几次之后,才终于吐出这样一句台词。

    「那个,所以,我想说的是,最喜欢悠先生了。」

    人生中第一次有女孩子对我说出了『最喜欢了』四个字。而且,对方还是清纯又可爱的女仆小姐。但是她说话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所以我完全不会误解。

    (大家)最喜欢悠先生(的咖啡)了,肯定是这样。我知道的。

    当我对她露出这样充满理解的温暖微笑,妮娜的慌张才渐渐平复下来。她好像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那张带着僵硬表情的脸庞则红得不能更红了。

    「咿」

    「咿?」

    「咿呀啊啊啊啊!」

    「该咿呀呀的人是我才对啦。」

    我不由得对妮娜的悲鸣施以冷静的吐槽。妮娜的脸很快便红得像煮熟的章鱼一样,她本人则开始带着泪水慌乱地挥动双手。

    「……切」

    而诺尔托莉则斜眼看着她,小小地啧了一下舌头。

    人们常常会用台风过境来形容这种情况,但是店里的一场闹剧结束,妮娜离开时,脸上的笑容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诺尔托莉似乎已经累了。她又一次趴在了柜台上。我把擦好的最后一个咖啡杯在碗橱里摆好,突然变得无事可做。这个时间点,客人们也不会频繁地点单。

    并不是想吃什么,也不是想找谁谈笑聊天。只不过,单纯坐着又太无趣了。这种时候最好能将注意力转向店里播放的音乐。如果手边还有一杯咖啡那就更是别无所求了。这样一来,总觉得像是在以一种非常奢侈的方式打发时间。能意识到自己平时对待生活有多急迫,更能体会到这家咖啡馆里的时间流逝是多么平缓安稳。

    我很希望能为客人创造出这样的环境。可是,在这个世界里想要随心所欲地播放音乐,终究不会有那么容易。毕竟这一带也没有乐师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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