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下，是顾晴栩栩如生的精致眉眼。

    秦山凝目。

    这是他赢得“痴心人”美名的手段，是他谋得顾家扶植、步步高升的工具。

    也是他“卖身”求荣的耻辱！

    秦山恨极了亡妻的阴魂不散，执笔就污。

    添一笔胡子，落一首淫诗……昔日明媚温柔的女子，恬淡的笑意突兀的狰狞可怖。

    萧氏噙着笑，边饮酒，边与秦山胡闹！

    每年的今日，都是奸夫淫妇的庆典。

    外头五更的锣声一响，萧氏吓了一跳，回眸俏皮道：“呀，竟这般晚了。我这花妖也该回林中去了！”

    秦山醉眼朦胧：“这磨人的小花妖，快快离去！”

    萧氏看了眼遍布污言秽语的画像，得胜似得翩然离开。

    山中夜冷，只穿了薄衫的萧氏冻得瑟瑟发抖，走到窄巷处，却没找到戈管事。

    “咦，死哪儿去了？”

    “哗啦”一声，竟兜头泼下一桶粪水！

    “啊——”萧氏尖叫，一瞬间恶臭味儿险令萧氏熏晕过去。

    “太太？太太你怎么在这儿？”木门后，泼萧氏粪水的人捏着嗓子大叫，喊完就跑。

    萧氏心知有鬼，可容不得她多想，一行人闻声而来。

    生怕被人瞧见，萧氏不顾浑身淋漓的狼狈，赶紧往灌木丛里蹲。

    可她躲得了，浑身恶臭如何能躲？

    冷不丁一声“太太”，明晃晃的灯笼就照上她惨白带黄汤儿的脸。

    而山间夜谈的秦老太爷与顾老将军已循声过来。

    完了！

    萧氏骇然，哆哆嗦嗦站起身。

    “这么晚，你怎在外面？”秦老太爷满是狐疑，鼻子嗅到恶臭，再看满身滴答黄汤儿的儿媳，赶紧避开几步，险把隔夜饭吐出来。

    萧氏浑身发抖，恨不能立时死过去。

    顾老将军皱眉，疑道：“窄巷落锁，难不成，秦夫人是在前院过的夜？”

    可前院……

    顾老将军倏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提步就往亮灯的书房去。

    书房门扉半掩，酒气隐约。

    “不、不可！”萧氏慌忙追赶过去，企图阻止。

    浑身污秽湿身，薄纱衣裳紧贴，丰乳细腰，玲珑身段尽露人前。

    顾老将军沉着脸，连看她一眼都觉恶心，一脚踹开门扉，淫靡之气掺着酸臭味扑面而来。

    满屋，都是他爱女的画像，笑意盈盈，却令顾老将军头皮发麻。

    而始作俑者，自诩痴心的佳婿，正红光满面地趴在地上，涎水横流全无往昔风流倜傥，只余荒诞猥琐！

    门扉大开，冷风入室。

    被山风一吹，秦山嘟囔：“萧娘又来了？再与夫君亲个嘴儿……”

    顾老将军睚眦欲裂，狠狠一脚踹去：“孽畜！”

    “这、这……亲家公，许、许是误会……”秦老太爷跟来，倒抽一口凉气。

    “好个误会！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此子饱读诗书，偏是个伪君子，满口的仁义道德，却如此作践我爱女！这些年，对外一副思念亡妻的模样，府里却新人不断，还单单捡了我女儿的模样来选妾！从前只当你忘不掉她，现在瞧来，其心可诛！”

    深吸口气，老将军睚眦欲裂，吩咐随从：“去，把大小姐画像全都取下来，尽数焚毁——我女儿命薄，可当不起秦翰林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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