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人影至,收割人头,静默无声。
衙役姗姗而来,尚未发觉庵中的不对劲,在外头吵吵闹闹,还有秦渠的焦急解释——
“我家的货确实叫山匪劫了,山匪定隐匿在山林中。”
一切都如明贞信中所交代的。
她捂着伤,掩着前胸的破衣烂衫,就要出去。
邙庸一把拎起她,杵到一旁,神容沉凝:“爷,不好露面!”
又扫过狗血淋头似得秦明贞,满目嫌弃,“此女行踪可疑,总要查清底细……还有您身上的伤,也急需处理。”
伤口带毒,血色已乌沉。
木靳寒看了眼瞠目惊怒的明贞,“她倾力护我,不可怀疑——姑娘,如今你衣容不整,那群衙役有理也要扒层皮,最是不好惹,还请姑娘随我而去,换衣梳洗,这里自有人出面料理。”
明贞戒备得看了眼邙庸,终是点头。
木靳寒看着死伤的兄弟,嗓音低沉,吩咐他的黑影卫:“为弟兄们收尸!”
昔日一起胡闹,并肩作战的兄弟躺了一地,逃过一劫的侍卫,浑身浴血,寂然无语,目光平静。
只那染了灰色的寒芒,若冬日里狂风暴雪前的阴沉天色,令人不敢深入望去,
明贞不忍,安静垂眸,连呼吸都放轻了。
山中,苦箬寺。
这里是幽王府在城外的一处秘密据点。
此刻,木靳寒手臂吊起,由着军医清理创口,大刀阔斧坐在那儿,眉头都不皱一下。
明明也不是多么高大多么强壮,可不论是一身铁甲,还是一袭布衣,竟都被他穿出上位者的威严与气魄威压来。
他有许多疑问,终于挑明了问道:“这位姑娘,可知在下身份?”
“不、不知。”明贞摇头否认。
邙庸隐于暗处,却见女子目光总似瞄上他,不由皱眉。
只见此女眸光潋滟,捂着心口,唇瓣咬的泛白,十分怯弱的模样:“……歹人形迹可疑,小女以为是山匪欲要潜入城中作乱……小女父母就是被山匪所害,投奔亲眷而来……便叫兄长去报官,小女偷偷跟来察看情况。”
“姑娘,”邙庸眸光阴戾,盯紧明贞,“我已查到,是因一个小丫鬟闯进主子府上,惊动了大管事,才派出黑影卫及时救援的——那丫鬟可是姑娘侍女?既能寻到府上,又怎会不知我家主子爷是何人?我看你分明在撒谎!说,你究竟是何人,是否早已知道此番刺杀之事,又是从何处知道!”
明贞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眸光清澈闪动水泽,委屈道:“小女平民百姓,才从关外入京,一查便知!绝不是什么坏人的!”
她缩着身子,胆怯懦弱,哪还有刚刚英姿郎朗的半点影子,跪地求饶,大呼饶命。
木靳寒静静听着,眸若幽潭。
黑影卫行动迅捷,那丫鬟出了大力,可地上的姑娘又不认……难不成,真的只是巧合?
明贞颤巍巍抬眸,看向木靳寒:“小女衣衫褴褛,实在不雅,这位爷,可容小女下去换身衣衫,梳发清洗?”
被人这样死死盯着,秦明贞揪着衣裳的指尖发白,再看仪表堂堂王爷脸上巴掌印……脸颊红云渐生。
被她目光轻轻一扫,犹如尾羽轻撩心弦,木靳寒耳尖发热,面上镇定,目光却飘忽起来,不肯再落到明贞身上,撇过头,对管事道:“带姑娘去换衣……梳洗。”
邙庸紧盯着,待人走后,依旧疑心:“此女实在可疑,影卫带来的路引、籍贯簇新,倒似作假——王爷放心,属下定会查明此女身份来历!”
刺杀行动失败,他也要对主子爷有所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