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这般对你？”

    时熙染皱了皱眉，从怀中拿了盒药膏出来，正要给云络涂上，后者却已经有些受宠若惊的将手抽了回去：

    “姑娘不可，你的药膏金贵，云络不过是些皮外伤，那配得上这么好的东西？”

    云络话音刚落，时熙染的脸色就彻底沉了下来，不容她反抗把手抓了回来。

    直到伤药涂好，时熙染都没再说一句话。

    云络还是第一次见时熙染这般模样，一时也没了主意，“小，小姐可是生气了？”

    “生气？我当然生气，你既然知道我的规矩，就该明白，你作为我身边的人，我又怎么吝啬那一点儿伤药去？你若是有什么伤处，又怎能将我的吩咐办得妥帖？下次这样的话，便不要说了。”

    “云络受教。”云络略一伏身，眼底却带了层茫然——在她的认知里，这尊卑贵贱，自是人人出生就定了的，主要奴死，奴不得不死，更没什么有所怨言的资格。

    可时熙染到底是不同的，云络在她身边待了这么久，事无大小，时熙染从未勉强过她做什么不情愿的事情。

    虽只是些微末的事情，却足以看出时熙染处处对她平等尊重，和她从前见过的那些……实在是天差地别。

    “你在想些什么？”时熙染看着出神的云络，还是决定跟她好好聊聊。

    “没，没什么，云络只是从未见过您这样的主子，旁的权贵之家，奴才生死不过主子一句话的事情，又怎么像姑娘你这般，事事为他人着想，就连王府的厨娘，都十分羡慕云络跟在姑娘您的身边。”

    “既是让人羡慕的差事，你又何必要明珠暗投？”时熙染敲了敲桌上的茶具，不紧不慢的说道。

    虽是如此，却足以让云络心中掀起一场惊涛骇浪，当下便跪了下来：“姑娘明鉴！云络，云络绝无……”

    绝无二心……云络的声音悄然低了下来，以她的本领，旁人问这话，她足有千百种法子解释清白。

    可如今时熙染轻飘飘的一句，却让她彻底失了防备。

    是什么时候开始呢？她已经彻底认同了时熙染这个主子，连从前那人对她的栽培都忘得一干二净？

    “看来你对我还算用心，你别怪我疑心，只是当初你我初见，你便说是外城的医馆孤女，如今突然冒出个弟弟不说，还对权贵的事情如此了解，全然不像从未来过京城的模样。说吧，你的主子是谁？”

    这其中关窍，时熙染也是在刚才才想明白的——慕珺晔虽然多疑，可也犯不上用祁遥那样的隐卫守着一个小丫头的缘故，此事唯一的解释，便是云络自己出了问题。

    地上跪着的人儿在微微颤抖，却仍是一言不发。

    “罢了，”时熙染叹了口气，“不管是谁命你前来，我都可以告诉你，我不过是京中的一个过客，实在没什么让人费心的价值。你既是不肯坦白，明日早些收拾东西离开吧！你放心，我会自己同他们商量，放你安然出府，不再追究。”

    “姑娘？！”云络身子一震，她本以为时熙染猜到真相，势必会把她交给慕珺晔处置，就算那样，她也不会怨恨时熙染分毫，可没想到，时熙染居然愿意放她安然离开？

    “是云络对不起姑娘，多谢姑娘不杀之恩。”可事已至此，云络也只能再次叩首在地，感谢时熙染对她的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