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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已胸口起伏,呼吸一下子粗重起来,可他抬头看着许广汉良久,最终还是平静下来,朝他缓缓扯出一抹笑容:“师傅前阵子夸我聪明好学!”
许广汉颔首微笑,少年仰头,两人隔着木栅彼此互视。病已小声:“那我去了。”
许广汉再次点头,病已扭头便走。
到了门口,他停下脚步,手背揉眼,将眼眶中的泪水尽数拭去。
守门的huáng门见到他跨出门,顿时如释重负:“可算出来了,才接到消息,一会儿徐少府要过来问话,你赶紧走吧。”
“多谢。”走了两步,又折回来,将自己腰上系着的布袋解了下来,动作敏捷地塞到huáng门手里。
huáng门又惊又喜,布袋入手极沉,粗略估算少说也装了三四百钱,他不敢贸然收这钱,推诿说:“你这是要做什么?”
病已眨眼一笑:“这袋子不是你的吗?我才在门口的地上捡到的。”
那huáng门大大一怔,病已的手一松,钱袋完全落在他手里。他旋即醒悟,嘿嘿地笑了两声:“真是……如此,多谢。”
病已冲他长身一揖,这才转身离开。
询君意 昭帝篇 第四章 骓不逝兮可奈何 建章
章节字数:3635 更新时间:09-09-12 12:46
欧侯内者令找了少府徐仁,左右不过替许广汉说情。徐仁正为鄂邑公主自杀一事忙得焦头烂额,哪有空闲搭理这等琐碎小事,欧侯令觑机在他跟前提了两回,每次得到的回复都不大尽如人意。
长公主自杀了,皇帝搬到了城外的建章宫居住,留下偌大个未央宫被扫dàng谋逆的yīn雨绵绵覆盖住,容不得宫里的人有半丝悠闲。
内者令找上徐仁的同时,张贺也为这个下属开脱罪责而找到自己的弟弟。许广汉犯的错可大可小,虽然已经下狱,但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
“这件事,大哥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上官桀一党伏诛后,朝堂内外都有一堆的事需要去善后,更何况还远不止这些,上官父子的党羽甚至还牵扯到了燕王刘旦,张安世对于有些事情,都是三缄其口,即便是在兄长面前也不愿多言。
上官桀密谋造反,在宫里偷偷准备了几千条绳索,用一只只箧满满装起,累藏在自己平日处理政务的殿中,只待时机一到,便用这些绳索捆人。许广汉奉命去搜寻罪证时居然没有发现这些装满绳子的箧,随后再遣他人前往却是一搜便出。
张贺心知许广汉做事迷糊,但绝不至于会当真和上官桀扯上关系,这个连坐之罪未免太过牵qiáng。才要替许广汉分辨几句,张安世已朝兄长缓缓摇头,张贺的一颗心倏然沉下。
张贺惴惴不安的回去了,张安世随后接到霍光托人带的口讯,赶到承明殿时霍光以及一gān同僚已经等候多时。霍光见到他时,面上添了几分笑意:“子孺来得正好,这就随我去趟建章宫。”
建章宫建于孝武帝太初元年,迄今也不过二十余载,宫苑位于未央宫以西,虽属长安城外,但为了进出方便,在未央宫内筑有飞阁辇道,能跨城而至。霍光领张安世走的便是这条捷径,这路平日只供天子通行,张安世踩在飞阁之上通过辇道出城,居高临望脚下浮云蝼蚁般的兵卒,星星点点的散在城防四周,戈戟锃亮,反she出的日芒几乎耀花了他的双目。他堪堪走过短短数十丈的飞阁复道,已觉得高空目眩,不堪体力,脚下微微发软。
霍光的步履却踏得极稳,两人一前一后走过飞阁,再往西行不多久,绕过一处殿阁,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外垣套着内壁,连绵二十余里,千门万户,富贵奢华之气顺风扑面袭来。
与长安城内的未央、长乐两宫的气势大开大阖不尽相同的是那种细致醉人的水秀婉约,建章宫作为皇帝晏驾游玩的离宫行在,处处都透出jīng制与华丽。
顺着复道进入宫苑之内,最先到的一处乃是兮指宫,宫里有huáng门照应,霍光至于殿中静候,没多会儿工夫,便有huáng门小跑入内,陪笑说:“陛下銮驾尚在太液池渐台,大将军的意思……”
张安世认为皇帝既在渐台,他们有事要奏自当前往前殿等候,可霍光却淡淡的吩咐了句:“去备船吧。”
“诺。”huáng门领命疾退。
又多等了一刻时,便有人上来领他们前往太液池。
这一走便足足走了半个多时辰,沿途回廊复道相通,九曲十环,虽已界深秋之际,四周却仍是树荫繁茂,障叶荫荫。张安世虽不至年老体弱,但这一路走来,不止不歇,平时坐惯了车辇的两条腿到底还是吃不消了。再往前走出半里,委实手足发颤,气喘声再也抑制不住地从口中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