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访问:m..com
无论她如何劝说,江老始终坚持不与她一道吃晚餐。
临走忽然间拉着她说:小囡,出去帮我问问,阿贞几时回来?小毛头的气消了没有?
她的眼泪毫无预兆,似轰然大雨倾泻而出,突然间扑在江老怀里放声大哭,哭得左右邻居都来看热闹。
江如澜手足无措,只得看肖劲,快,快哄哄她。
肖劲的手贴住她后背,僵在当场,全身上下只喉结动了动,仍是一声不吭。
最后仍要靠她自己,抬起头止住泪,哽咽道:我下次我下次再来看你。
下次不要带吃的啦,我这里好东西太多,左邻右舍都嫉妒。
就要让他们嫉妒。瓦声瓦气也要任性一回。
江楚楚这场眼泪直到轿车开出中安养老院才结束。
天黑,车窗外是光怪陆离奇妙世界。
车内只有两个孤独物种,各自为政。
从前他也是厉害人物。
肖劲回过神,你说江老先生?
她不应他,继续说:从码头工做到船厂大亨,六十年代传奇江如澜。可惜读书少,被兄弟合伙人骗走股份,另设船厂,一分钱都不留给他。至此落魄,一蹶不振。我爹地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七三年高烧不治,死在医院走廊。
他又自我的很,奶奶改嫁再不回来,我爹地当过少爷又做苦工,恨他人蠢被人骗,害全家受苦。一脱困就要‘报仇’,从前天天吵,至他患上阿兹海默谁都记不得,才肯花钱送到中安养老。
她絮絮说,他便安静听,世间难求的好听众。
从小我爷爷同我爹地都用亲身经历教会我,人一旦穷,家人朋友都不配拥有,只剩死路一条。
她说完这句,就当是结尾,没料到肖劲会开口。
不是。他坚定否认,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真心,多苦都不会变。
她意外地用词尖酸,冷笑不耻,肖先生,难道你相信有情饮水饱?开什么玩笑,没钱就只能睡大街,谁跟你讲真心。她浑身是刺,讲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话,却偏偏忍不住要去羞rǔ他。
肖劲从未当真,他有自己的一套人生哲学,并非这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能够染指,我相信,至少,我不会变。
他言语坚持,掷地有声。
她想起郑安琪曾与她谈起肖劲身世背景,他也曾好过,也曾坏过,却仍然相信情大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