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走进去,未央已经睡了。他便关了灯,坐在chuáng沿,透着黑暗看她,他身上还沾着她的血,甜蜜的迷离香。
他就这么坐着,竟什么都无法想了,脑子里都是空白,隐隐约约有人念着,未央,未央。
满满都是她的名字,除却她的名字,也再没有其他了。
高烧
未央醒来的时候程景行还在chuáng边坐着,侧着头,保持相同姿势,石塑般一动不动,眼睛对着她,却是放空,一点神采没有。
他看着她,却又什么都没有看见。甚至不曾发觉她已经醒来,正细细看着他。
清晨的阳光透进来,落一地满满的碎玻璃渣,一片一片折she出遥远时光里恍惚斑驳的影。想起小时候,那久么的年岁,紫藤花一树一树地炸开来,颜色比大姐的口红更艳丽,抓一把在手心里碾碎了,一整只手都被然作浅紫色。
人人都在哭泣,拉长的脸,两腮下垂,眼泪搅乱了妆容,乌漆漆一团,像熊猫。
楼上的女人从旋梯上走下来,米白色的连衣裙在她身上飘dàng,她素静着一张脸,倾国倾城相貌。一步步走近了,熟练将他抱住,去哪里玩了?妈妈找你好久。又回头对满满一屋子人说:好端端的哭什么?小四儿不是在这吗?
手心的汁液不小心挨在她裙子上,留一团污迹,他害怕,于是更瑟缩。
而她那么温柔,是蔚蓝的海,海上的风,是来来回回cháo汐的抚慰。
他的记忆定格在那个chūn天。宁静悠缓,却是暗欲丛生。
三叔说:快叫人。他就一个一个跟着喊过去,人人都有一张相同脸孔,像是京剧里一寸寸规划好了,红脸关公白脸曹cao,蓝脸的道尔顿盗御马——他那时天天听姥爷吊嗓子,三岁第一首儿歌竟是这个,他一抬手,憋红了脸唱起来,姥爷夸,有几分气势。
都远了。
丛丛的树影都褪去,再回到这间屋。亮堂堂的地界,却是鬼魅横行。
不过一夜,他下颌上的胡渣已然涌现,加之布满血丝的双眼,便有几分憔悴意味。仿佛一夜白头,几小时过去数十岁,眼角眉梢都是龙钟老态。
未央伸手去摸一摸淡青色胡渣,开口来竟是玩笑话,你去山里陪老神仙下棋?一回来已经四十岁。又摸一摸他面颊,好像都已经长出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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